瑾嫔的话。

    瑾嫔抬头看进皇后的双眸,其中充满了哀怨和失落,想必近日皇帝频频召幸珍嫔的事实令皇后内心的忧伤深重。

    确实,正如皇后所说的,即使才华出众,但若无人赏惜又有何用?怪就怪自己性情呆板拘谨,所以才会既不讨父母欢心又不得皇上的青睐。

    同病相怜的两人相对无言,这样的深宫生活是否还能盼得个转机?

    皇帝和珍嫔自从互通心意、水乳交融,两个人的感情顿时赫然升温,彼此第一次感受到男欢女爱的甜蜜和快意,每天都心情畅快,你侬我侬,令景仁宫的太监宫女大开眼界。

    这天,皇帝照旧留在景仁宫进晚膳,帝妃二人一个一身天蓝色织锦团龙便服,一个穿着淡粉色丝绸直筒斜襟旗装,玉容对花颜,相互映衬,惹得随侍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偷偷瞥上一两眼。

    皇帝用银筷子夹起一小块豌豆黄,轻轻地送到珍嫔嘴边,珍嫔轻俏一笑,张开嘴把点心含住,清凉甜美的味道迅速在口中散开来,连带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怎样?这是皇太后最喜欢的点心师傅做的豌豆黄,好吃吧?”看着珍嫔吃点心的可爱模样,皇帝如泉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眸洋溢着柔情万千。

    珍嫔嘟着小嘴道:“当然好吃啦,劳动皇上亲自夹给奴才的自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

    皇帝失笑:“你呀,嘴巴涂了蜜糖一般。”

    “就算奴才嘴巴甜也是皇上造成的。”

    “为何?”

    “因为奴才心甜所以嘴巴甜。”

    “你这个鬼灵精。”皇帝闻言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

    最近在景仁宫膳桌上的欢声笑语令寇之钰既惊讶又欣慰,想他从万岁爷十四岁开始就在御前侍候,从前无论在养心殿独自用膳还是侍膳皇太后,万岁爷都是庄严肃穆、静默不语的,看来珍主子当真令万岁爷非常开心。

    正这样想着,突然景仁宫的当值守门太监来报慈禧皇太后身边的李总管求见。

    “李莲英?是老祖宗那边有什么事吗?”珍嫔看着皇帝半带疑惑地道。

    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指示:“让他进来。”

    守门太监遵旨退出,不多时,李莲英便揭帘而入,分别给皇帝和珍嫔行过礼后,直接道:“回禀万岁爷,七王爷病情突然反复,老佛爷下懿旨明日巳时前往醇王府探望,特命奴才前来知会万岁爷一声,早作准备。”

    皇帝立时大惊失色:“醇亲王的病又严重了吗?”

    “回万岁爷,奴才不清楚详情。”李莲英即使低着头未看皇帝的表情,却能猜到皇帝此刻的心情,稍顿接续道:“请万岁爷宽心,既然老佛爷传旨明日探望,想必王爷的病情不至于太严重,还是请万岁爷做好明日出发的准备为上。”

    知道这是安慰的话,然而,既然皇太后发话明天才起行,自己纵使再担忧焦急也只能等待,想到这里,皇帝无奈点头道:“好吧,请你告知皇太后说朕知道了。”说罢,寇之钰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银递给李莲英,李莲英态度恭谨地接过:“谢万岁爷,奴才告退。”

    李莲英走后,景仁宫内原有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变得鸦雀无声,在场所有宫女太监明白皇帝的心情绝不会好,都惶恐地保持着缄默,而珍嫔看到皇帝闷声不响地走进东暖阁北侧的紫檀木包厢床边,倏地倒伏在床榻上,将脸埋进绣枕里一动不动。

    珍嫔心里亦觉闷闷,悄声无息地走过去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注视着那个纤秀的背影片刻,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着皇帝黑亮滑顺的发辫。

    “皇上,李莲英说得有道理,您别焦急,醇亲王会没事的。”好半天,珍嫔才艰难地想出这么一句稍显僵硬的安慰说辞,可是老半天都没有得到回音,正在她内心对自己产生无力感的时候,皇帝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她搁在自己发辫上的小手,用力地握住。

    珍嫔仿佛能从那紧握的力度上感觉到皇帝此刻内心的伤痛、焦灼和无助,她立即紧紧地回握,好让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两个人默默地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

    ☆、第二章 承宠之六

    在珍嫔的陪伴下,皇帝度过无眠的一夜,黎明时分匆匆用完早膳,例行上朝召见完毕旋即换便服乘轿由贞顺门出神武门,御前大臣和銮仪使左右护驾,前后禁军侍卫数百员一行浩浩荡荡地经御河桥出西安门,向醇亲王府邸进发,跸路两旁、大小巷口还设旗步营官兵内外把守,手持竹鞭,阻拦来往人马。

    慈禧皇太后的銮驾在皇帝出发不久后亦跟着起行,醇王府早已收到讯息,醇王福晋率侧福晋等家人在大门口跪迎。

    待得皇太后与皇帝下轿,众人行过大礼后,由醇王福晋带领入内室探视醇亲王。

    沿路,醇王福晋含泪的目光一直不离皇帝的身影,皇帝四岁离开王府进宫,虽不可能记得生母的音容,但亦知道领头的王府女眷便是自己的母亲,只是碍于皇太后在旁和皇帝的威仪而不敢多予注目。

    卧病在床的醇亲王一见皇太后和皇帝进来,连忙挣扎着起身,在榻上行礼。

    皇帝强忍眼中的酸涩,看着眼前枯瘦虚弱、奄奄一息的老头儿撑着病体在床上给皇太后磕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自己面前总是一脸谦恭笑容,微微富态的醇亲王。

    醇亲王艰难地抬头看向慈禧皇太后,神情哀恳:“皇太后,四皇嫂,今后皇上要请您多加关照了,他还年轻,若往后他有不懂事的地方,要请您千万宽恕他。”

    “七爷这是说糊涂话,皇帝是本宫的儿子,作为母亲自然是会对皇儿爱护照顾的,纵使有个万一,也会好好教育指导他。”

    “是,皇太后说的是,奴才当真是病糊涂了。”

    皇帝突然道:“王爷瞧着哪个方子好就吃哪个药吧,无须顾虑,倘若徐延祚他们的药有效,也可以将他召回。”

    醇亲王闻言心中一悸,顿时有些心慌,深吸了一口气后微笑道:“皇上不必为此劳神,其实徐延祚和凌绂曾开的药也没有什么特别,病情反复全因奴才体弱之故。”

    皇帝之前听翁同龢说醇亲王是吃了徐延祚等两位外聘名医的药病情才有所好转,如今听醇亲王当面否认令他产生一丝绝望的感觉。

    “皇帝,和王爷拉拉手吧。”慈禧皇太后看了父子二人一眼,忽然语调淡淡地出言指示。

    皇帝明白这是太后皇爸爸让他和醇亲王作最后的话别,原本发热的眼眶迅速泛红,眼前顿时模糊一片,为免失态让醇亲王更为伤心,只得勉力忍住。

    醇亲王颤巍巍地握住皇帝的手,虽然这一举动他显得如此费劲,但皇帝仍感觉不到任何实质的力道。

    “奴才无别的话,就只一句……望……望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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