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助,逃了出来,暂住定鼎山长风观。谁知走露风声,末将只好再离开定鼎山,藏身於南朝皇宫中,等待习成武功,查出真凶。却得陛下青眼有加。陛下知遇之恩,末将万死难报。末将只怕身上流著一半胡虏之血,令陛下不快,所以一直不敢言明,还请陛下见谅。”

    早在两年前,我已让人去查过他的来历,只知他幼年时曾在定鼎山习艺,所用的剑法便是定鼎山的绝学,细雨浣花剑。但定鼎山门人稀少,又忽然在一夜之间遭人突袭毒杀,死了不少人,他的身世便无从得知了。

    我曾怀疑是不是幕後另有其人为了掩饰他刺客身份而杀人灭口,但要这麽小的孩子刺王杀驾不免儿戏,而且这两年来,他也并无异动,我也便消了疑心,想不到他竟是北燕平南候之子。我叹息一声,道:“陈卿,你要报仇,但舒家已於去年罹难,被慕容氏满门抄斩,诛了九族。”

    他叹息一声,道:“宦海浮波,本自如此。报仇之事,已是不用去想了。陛下恩重如山,末将只愿日後追随陛下左右,永无异心。”

    我道:“陈卿,你如果是舒家的人,不报灭门之仇麽?”

    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末将是不是舒家的人,或许永远是一个谜了,但舒家杀我的母亲,却是事实。末将早已想过,过往恩怨,已随人亡俱消。何况,舒坤瑾也曾救我一命。末将当日遇到的就是舒坤瑾,他一直漂泊在外,浪迹江湖,绝少回家。舒家遭难之後,他回到北燕,在慕容氏身侧随侍。我见著他时,他已身受重伤。让他随末将到南朝,为陛下效命,他也不肯。”他说到此时,又有点心事重重。

    我心念一动,一字一句道:“舒坤瑾?他受的伤,是不是心脉被刺中一剑?”那剑客剑术如此高明,原来是细雨浣花剑,只是比陈之珏快得多,一时便看不出。舒坤瑾形貌间有三两分与陈之珏相似,陈之珏是舒家的血脉确实无疑。想来舒家的人频频追杀他,也只为了不让人多分一杯羹。

    陈之珏满面疑惑之色,慌忙道:“陛下!”

    我神色稍缓,道:“他与朕的恩怨,朕看在你的份上,就此揭过。你若要离开南朝,朕绝不留你。但你若是留在南朝,有朝一日,或许便要与你的兄长为敌。陈卿,你不後悔?”

    “他回到北燕,本是想为舒家伸冤,现在他已放弃,以後或许不会为慕容氏所用罢?若是当真如此,我二人各为其主,也……无可奈何。”他有些黯然道。

    我道:“你告诉朕,打仗是为了什麽?”舒姓是北燕的大姓,他其实算不上南朝的人。而今日坦诚身份,日後或许不会再让我推心置腹。他肯留下,究竟是为什麽?秦霜海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龙靖羽是为天下太平,他不是为了家国,难道也是为了天下太平?

    只听他低声道:“承蒙陛下不弃,末将自当报还知遇之恩。末将是为了建功立业,成为当世名将,一代英雄!”

    我拊掌大笑,呼人换酒,道:“陈将军不愧世间才俊,朕当敬你三杯!但愿凌烟阁上,早睹尊范。”

    他笑了起来,又有些稚气,道:“还请陛下将末将的画像画得威风一些。”

    此时侍女上前见礼,说是叶太医吩咐,不许饮酒。我正欲发作,却看见叶和安已上前来,像要劝谏,一张老脸已拉得甚长,只得作罢。

    在山庄中住了几日,已能行走一段路程,便命人起驾回宫。此行本想看看那宝藏是些什麽,此时也不必去看了。一则宝藏远不及山河险固,而山河险固又远不及明君德政,朝政日疏,我也早该回宫;二则慕容离为了那宝藏不惜亲自到我宫中,必是因为此间有些秘密不能为外人所知,他定然还会再次出现。那人淫邪无礼,辱我至此,若有机会,须得将他杀了。

    一路之上有地方兵马暗中护卫,也没出什麽事情。虽然武功绝高者要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也是不难,所幸陈之珏所带的一支全是精兵,若有奇袭,必能应变。

    这日忽然天降大雨,泥泞不堪,此时尚在远郊,天色将晚,便顺势在此安营。黄昏暗夜,外面雨下得甚大,几千里瓢泼,雨雾朦朦。

    第 50 章

    雨声中,仿佛隐隐杀伐之声,滚滚而来。外面漆黑如墨,只有帐下的灯火明亮。雨渐渐小了下来,帐外有人烧起了篝火,火焰在雨里被浇打着,却像是垂死挣扎般舔噬着漆黑的夜空,忽明忽灭。

    那杀伐声渐渐清晰,我心中猛地一跳。

    是琴声!一模一样的琴声!

    难道那道人还没死么?我记得那诡异的琴声,如电的琴弦。那是一个传说中本该死了的人,我也曾一剑刺死了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或许只是挛生子而已。我想着,一手抓住了剑,走出帐外。立时有人上前传报,说是已有人在帐中不明不白的死了,陈之珏正在派人去查。

    我道:“不必去查了。诸将回营弹压,以防哗变。让陈将军过来。”是想要帛书罢!好的很,且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抬头望了一眼如墨的夜色。万丈虚空,雨丝垂下,如同剑光直落。

    此时,陈之珏已纵马过来,翻身下马行礼。他全身已被暴雨打湿,却小声唤了身边一个侍卫找柄伞来给我遮挡。

    我不禁露出一点笑意,慢慢道:“陈将军,这世上有什么方法可令人死后尸身不毁,而仍能说话行走?”

    陈之珏沉思一阵,道:“有的。一种是符咒之术,可控制尸身缓慢行走,一种是蛊术,活人借由控制他身体内的蛊虫……”他顿一顿,低声道,“陛下,你是说这人已经死了,但是是被别人控制的傀儡?”

    或许当日我见他之时,便是一个死人。那道人之所以如此矮小枯瘦,或许不止是因为他生的矮小,还可能因为他已经是一具干尸。我还道那道人怎地面无表情,大敌当前还临阵抚琴,想来那幕后之人便是借由操纵傀儡抚琴,又由琴音控制傀儡。我当时不知怎地,竟是没想到。为情所苦数年,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比起这傀儡,也不稍胜多少。我笑了一笑,道:“不错,陈将军,你可想到克敌制胜之法了么?”

    陈之珏微笑起来,转身对传令兵道:“擂起战鼓,务必压过琴音。”

    这只是一时之计。即使声音压过,但尖锐之音,终是难以盖下去。仿佛两军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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