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引……”今雨实在不忍看见觞引现在这般样子。

    觞引失了神似的喃喃自语:“当时师傅和我说,你是我命中的最后一道劫,我是仙是魔,皆由你而定。”

    我不要成魔成仙,我只想为了你成为一个凡人,不料你毫不在乎我是仙是魔……

    这样的话,我便入这魔道,把你欠我的一笔笔讨回来!

    觞引猛地将右肩上的箭用尽全力地拔出,眉心那抹褐红更加张扬。

    当真是一念成魔。

    又是一场大雨。

    从小楼出来已经五日,虞舒曜等人本计划今晚便可到达都城,不料傍晚时分又下起大雨来,众人便打算在城郊稍作休息,等这场大雨过了再启程。

    冬日的天黑得快,城郊的村民因这大雨也幸得偷闲,早早停了耕作归家休息,村落处处灯火通明。

    “皇子,这村落没有旅舍,不如我们到村民家落脚?”一名侍卫向虞舒曜提议。

    虞舒曜望向家火绰约的村落,淡淡说道:“不必惊扰村民生活,那有个破庙,去那落脚吧。”

    “可皇子您身份尊贵……”

    “无碍。”只吐出简短两字,虞舒曜率先调转马头,向破庙奔去。

    “皇子爱民而不敢劳民,我们追随皇子便是!”席若升对一众手下说。

    “是!”众人朝着破庙奔去。

    “舒曜之前也是这般少言么?”季缣转头问右侧骑着马的席若升。

    目睹了那夜小楼里所发生的事,季缣决定随众人回都城,因为她对隐藏在虞舒曜和觞引背后的那个秘密产生了兴趣。

    女人独有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到都城去。

    “他十岁起我便是他的武师了,自打那时起他就是这般少言了。只是……”席若升欲言又止。

    季缣发觉席若升的异样:“只是什么?”

    “没什么……”席若升眉头紧锁。

    只是他觉得舒曜出了小楼的这五日同以往的他不同了,尽管这变化很微妙,可席若升说是他的武师其实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还是能察觉得到舒曜的不同。

    舒曜独自沉思的次数多了,暗暗皱眉的次数也多了。

    席若升虽是武将,却也心细。

    难道觞引和舒曜说了什么?想到这,席若升的眉头皱得更紧。

    众人到了破庙前,将马匹系在树上后便进庙躲雨。

    侍卫们捡起了树枝,在破庙中间升起了火堆。季缣见这雨没有停下的势头,便招呼大家围着火堆坐下,说些话打发时间。

    “对了,还没有和皇子介绍你。”席若升指着季缣对虞舒曜说:“皇子,这是季缣,是当年跟随先皇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中巾帼,当时军营里流传着一句话:若娶季巾帼,可抵侯门女,哈哈,那些传这句话的人不知道,她虽聪颖过人武艺高强,可这脾气火爆着呢,怕是把她娶回家啊是给自己找罪受。”

    忆起当年,席若升不由地话多起来,脸上被岁月流过而留下的皱纹在火光下也更加明显。

    季缣也不由浅笑,那时的军中生活是她这辈子最肆意快活的日子了吧。

    “席若升,你可别净说我的事,小心我在你皇子面前把你当年做过的糗事抖出来。”

    火光映在虞舒曜的侧脸,将他五官的轮廓照在破庙的墙上。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季缣看出他在出神。

    “季将军,你快说说席将军当年的事。”手下们却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催促着让季缣多说说当年的事。

    虞舒曜倏然站起身,向外走出。

    “皇子,你去哪?”席若升也站起身,对着虞舒曜的背影问。

    “去村里看看。”

    “可这大雨还未停……”

    “无妨。”

    席若升知道虞舒曜偏执,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季缣看着虞舒曜的背影,若有所思。

    虞舒曜走出破庙,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踱步。

    可再怎么散步也散不去他心中的烦躁。他像是被困在一口大钟中,心里的闷快让他失控。

    自出了那片凤凰木林,他心中的烦躁日益累积,就在方才达到了极点,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众人视线。

    若他再待在庙里,无非是听他们说虞曜仪当年是如何英勇善战。

    虞舒曜的嘴角勾起冷笑,那笑,令见者感觉有利刃直抵在自己的咽喉。

    他倏然抽出腰间的剑,在这滂沱大雨中弄起剑来。

    一招一式,来势汹汹,且带着寒月初升时的萧瑟,剑被他使的发出簌簌响声,剑身自带的寒光在雨滴中来回闪耀,在纷纷落雨中留下无数剑影。

    使剑之人的眸中也带着慑人的寒光,一伸手一转身皆生出阵阵寒风,好似要将这雨滴冻成冰珠。

    出手凌厉,招招毙命。

    他不感疲惫,只拼了命地使着剑,好似这样就能将心中的烦躁给革除。

    他不是在独自舞剑,他的眼中有敌人正与他对剑。

    那个敌人,便是他的执念,是他的心魔,是他烦躁之源头。

    是觞引。

    倏然,他颓然收剑。

    又想起他了,自出了那片凤凰木林就常常想起他。

    不知那一箭伤得他重不重?

    那天夜里,他根本没入睡,听到动静后下到一楼,便听到了觞引问席若升自己是不是来杀他的。

    他没有出面辩解,他庆幸于席若升回答觞引的答案。这样的话,觞引必定对自己怀有恨意,必定可以得到解脱。

    虞舒曜不知在雨中伫立了多久。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

    是时候回皇宫了。

    “皇子回来了!”

    一时间,虞舒曜回到宫中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宫。

    虞舒曜迈进自己的抟云宫,看着宫中的摆件花草,明明只是十几日的离去,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他还未坐下,宫人就进来通报,说是日曜帝和月蘅后来看他了。

    “舒曜!”月蘅后脚步匆匆地迈进殿里,全然忘了一朝国母该有的仪态。

    此刻,她只是一位担心孩儿的平凡母亲。

    “儿臣本想打理一下再去拜见父皇母后的。”虞舒曜退下宫人,上前迎过父皇母后。

    “此行有没有受伤?”日曜帝的眉眼间也满是担忧。

    “没有,还请父皇母后放心。”虞舒曜对日曜帝和月蘅后的关心表现出了稍稍的疏离。

    月蘅后仰头细细端详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里满是关切。

    “没有便好,没有便好。”

    月蘅后突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趴在自己膝上酣睡的孩童已长得比自己高出许多了,现在看着他已需要仰头了。

    自己的舒曜果然长大了。

    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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