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双鱼佩不见了。

    临阳侯没有发现那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若是眼盲还有几分胜算,但现在当真骗得过那双明亮的眼睛?

    已然怀疑他,在试探了?

    赵慎琢不动声色,随手拿了一样小砚台,随后抬头对裴岳棠露出微笑,“多谢侯爷。”

    裴岳棠抬手合上盖子,素丹上前搬走百宝箱。

    “宝瑾笑的时候,美艳动人。”

    “……”赵慎琢谨慎的扮演害羞的模样,幸好子时一过他便能走,否则再在临阳侯府待下去,不知会出怎样的变故。

    吃过饭,照例在庭院里散步,接着各回各屋,各做各的事。

    赵慎琢将砚台与玉镯洞箫放在一处,梳洗时亦安放好首饰,然后他躺在床上等,等到万籁俱寂,等到床头的烛光明灭挣扎几下,最终化为一缕轻烟。

    子时早已过去,赵慎琢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穿上自己原本的男装,顿觉轻松了不少,最后把褡裢往肩膀上一搭,趁着最后一盏灯,点燃了手里小小的一团东西。

    那东西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却不烫手,散发出袅袅烟雾。他跳到窗边,小心的推开一道缝隙,果不其然,素丹就守在廊下,深沉的黑夜里目光如炬。

    他将火光已灭的那东西丢出窗外,不消片刻,素丹倚着廊柱沉沉睡去。

    赵慎琢屏气凝神又等待片刻,那东西是师父教授给他,威力惊人,能使整个秋阳院的人在嗅到那一丝淡雅香气的东西,昏睡过去,任雷鸣电闪也不醒,但效果保持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刻,至少足够他离开侯府,逃得无影无踪。

    最后看一眼门扇紧闭的书房,赵慎琢头也不回的踏入夜色。

    虽然现在不必为因自己的离去会导致临阳侯病情加重而担忧,但他心头的愧疚丝毫没有减弱。

    他还会回来,原物奉还。

    ☆、团聚

    按事先约定,赵慎琢回到山中的榕树下。

    彻夜未眠,等待城门开启,马不停蹄地奔跑,哪一样都耗费精力和体力,但他此时此刻一点都不觉得困倦,细细的凝听着周围的声响。

    这一等,直到夕阳西下,飞鸟归巢,远处树林中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站起身,望着那个方向,紧揪着褡裢的手里满是汗。

    不多时,林子里显出影影绰绰的人形,接着是粗嗓门的抱怨声——

    “这些个兔崽子,把老子丢在荒郊野外,小心我嗅着气味寻回去,把他们逮着了生吞活剥!”

    粗蛮的话语,赵慎琢却笑了,快步迎上前去。

    熟悉的脸庞终于映入眼帘,他眼睛发酸。

    一个月的惶惶,终于告终。

    “嘿,我就说咱们不该到城里去住……诶?这不是赵慎琢吗?”说话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上前来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赵慎琢的肩膀,“你小子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力有千斤,势如破竹。

    赵慎琢苦笑,唤一声:“舅舅。”

    后面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快步扑上来,叫道:“季停海,放开我儿子!”

    “诶诶诶,我们儿子可不是没用的货色,”另一个妇人一手按住赵家老爹的肩膀,转头又对那中年男人喝道:“还不松手?小心老娘削你。”

    中年男人讪讪的缩回手,对着外甥傻笑。

    “爹,娘。”赵慎琢笑道,又对走过来的舅妈和表兄姐几人打招呼。

    临阳侯府平安,他的家人也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英俊与美丽,身上也不是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这山野亦称不上风光秀丽,但在赵慎琢的眼里,绝对是世上最动人与美好的画卷。

    “咦?”赵松平围着儿子打转,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疑惑道:“慎琢,你身上怎有一股脂粉味,这一个月你上哪儿去了?!”

    “……”

    季止云把丈夫扯回自己跟前,抱怨道:“我饿了。”

    “姐姐,”季停海搓着手上前来,笑嘻嘻的讨好:“我去给大伙儿抓野鸡野兔去。”他一招手,妻儿自动跟上,没几步路消失在树林后。

    等榕树下只剩下一家三口,季止云虎着脸,问道:“说吧,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慎琢知道最终瞒不过父母,他也没打算在阖家平安之后继续隐瞒下去。要了解到绑匪究竟何人,家人的协助必不可少,毕竟他们才是真正和绑匪接触最多的人。

    于是,他将事情前后仔细说与爹娘听,连自己对临阳侯的愧疚之心也不例外。

    等他说到侯府平安,赶到此地,舅舅一家仍未返回,不过晚风送来小小的叫喊声,认真辨听能听得出是他们。

    季止云狠狠地摔开生火的树枝,骂道:“老娘要撕碎了这帮小兔崽子!”

    赵家父子双双往后一缩。

    果真是姐弟,连对付小崽子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季止云瞪眼他俩,作势要往山下冲,“我这就去!别以为老娘金盆洗手十几年,就不晓得怎么从洞里揪出他们的尾巴。”

    赵慎琢忙去拦,神情严肃的说道:“现下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继续留在,绑匪有可能会杀人灭口。也许不是直接派人来,而是翻十多年的旧账。”

    季止云撇撇嘴,重新靠着树干坐下,“你打算怎么办?”

    “爹娘还有舅舅他们,尽快搬出兴平,最好到京畿之外的地方落脚。”赵慎琢答道,注视着越烧越旺的火焰,“绑匪的身份,我已有眉目,待拿回那样物件交还于临阳侯,我会立刻去你们汇合。”

    “嗯,乖儿子。”季止云欣慰的拍拍赵慎琢的肩膀,接着有横眉冷竖,“你打算拿回东西就好?”

    赵慎琢淡淡的笑道:“自然不会。”

    季止云又瞪向赵松平,“你看你把咱们儿子教的,说话太斯文了!”

    赵松平委屈的眨巴眼睛,低声说道:“现在这世道,真要是整天喊打喊杀的,还不被官府当乱党抓了去。”

    “嗯嗯……你说的对极了。”季止云大大方方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一口,然后没在意他通红的脸,抬眼望向林中,季停海一家大胜而归,一个个手上身上挂了好几只野鸡野兔,“今晚有口福了。”

    赵慎琢起身,接过东西,带去溪边清洗。

    “我说老赵,你想搬到哪儿去住?”季止云楼主赵松平的肩膀。

    一听此言,季停海嚷嚷开了:“我们又要搬家?!原先山里住着好,你们非要搬到兴平,这会儿才住多久呀,又要搬?”

    季止云翘着腿,抖了几下,“想死,留下也可以。”

    季停海闭嘴了,看几眼腻歪在一起的姐姐姐夫,撇过头去和自个儿媳妇说甜言蜜语。

    赵松平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北边,草原。”

    季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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