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轻点儿,小人这身子骨可吃不消。小人得的是肺病,咳个不停,不小心还会咳出血。”

    年轻人看眼皱巴巴的衣衫,还了过所,“走吧。”

    “谢谢官爷,谢谢谢谢……”赵慎琢连声道谢,爬上车。

    另一边老头他们也被盘问完了,牛车继续赶路。赵慎琢惋惜的看眼药丸落进的草丛,药瓶就攥在袖子里,鹰天府的人虎视眈眈的望着离去的牛车,他不敢有任何动作,而喉头渐渐有股腥甜的气息。

    “哎哟——”他长叹一声,倒在干草垛上,惊得牛车上所有人齐齐看过来,“忙着赶路,这会儿头晕的厉害。大哥,借我躺躺。”

    其他人觉得晦气,尽量躲得远远的。老头叹道:“可怜人,你先歇歇吧。”

    车一个颠簸,干草劈头盖脸的滑下来,铺了赵慎琢满脑袋,他趁机吃了一颗药丸,然后无力的挥开干草,病怏怏的躺着。

    到天黑,老头选了块还算干净的小空地休息。空地中央点上篝火,一行六个人各自找了地方,吃干粮喝水。赶了半天的路,人们都困倦的厉害,有个能窝着的地方很快进入梦乡。赵慎琢等到月明星稀之时,悄悄的离开。

    临阳侯往西北去,他顺着路寻人,一路还要提防鹰天府的人马。

    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赵慎琢拽紧褡裢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的月色依然温柔,银白色的光芒为树林披上一层霜。什么都需要艰难辨认的黑夜林间,冷不丁的有一朵火光跳跃,远远的,却似乎能感受到它所散发的温暖。

    赵慎琢放慢脚步,鞋子踏在地上竟然没有丝毫声音,如若此时有人看到他,八成会以为是在林间飘荡的鬼魂。

    走到近处,侯府车夫的脸映入眼中。

    赵慎琢松口气,蹑手蹑脚的上前去,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里偷窥。

    车厢里暗的深沉,屏气倾听有清浅的呼吸声。他等眼睛能适应车内的黑暗,辨认出临阳侯就躺在临时铺的被褥上熟睡。他小心翼翼的取出双鱼佩和一封信,提着垂下的穗子,慢慢的放在了临阳侯的枕边。

    无声的来,无息的走。

    夜风吹拂着帘子,双鱼佩的穗子像草叶晃动。

    熟睡中的人,蓦地睁开双眼。

    夜色里,眸中似有星光闪动。

    ☆、牵线

    清晨,灰烬中的火星垂死挣扎,最终化为一缕青烟袅袅飘向天际。

    裴岳棠端坐在马车中,眼帘微垂,注视着掌心里的双鱼佩。

    记忆犹如遮天蔽日的海浪呼啸而来,让他无法不去回想。

    那场噩梦里,鹰天府的人如同前几日那样搜府,在他的书房里翻出了这个东西。随后灾难毫无预料的到来,整个府邸的人,上至主人下至奴仆,统统被押入大牢,府门被重重关闭,贴上封条。牢中,哭泣声持续了整整三日,人们的诉冤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一坛毒酒。

    奴仆被分批带走,有些脸面的下人和他们一起,被逼喝下毒酒。

    监管的官员带来的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的罪名是“谋逆、勾结前朝势力”。

    父亲裴瑱为国忧心操劳过度而死,不久后弘文馆发生投毒谋害皇子之事,他听父亲旧友提醒,借着误服毒药病重,缩在侯府深居简出。谁曾想到,数年后一向太平的临阳侯府,最终因为一件普普通通的双鱼佩招致杀身之祸。

    父亲不曾提及,母亲压根不知晓有此物。

    而且,他摔倒醒后,发现收藏在百宝箱里的双鱼佩,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假的。

    为什么事情与前世有了不同,真的被谁拿走,去了哪里?

    他想到一个人。

    曾猜想过这个人是否和前朝势力有关,是否会危害到他的家人。

    而今,有了答案。

    裴岳棠望向窗外,俊雅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晨间的阳光一般温暖柔和。

    真正的双鱼佩重新回到他的手中,想必在此次灵武之行上有用,希望能早日解决所有问题,包括与双鱼佩有关的人,那些不知藏匿于何处的前朝余孽,以及与前世不同的根本原因,给家人一个太平安稳的日子。

    官道上,来往行人不多。一名男子策马从南边飞奔而来,在看到侯府马车后,逐渐放慢速度,最后与马车并行。

    他矮下身子,对车内的人摇摇头。

    裴岳棠叹口气,目光扫到在路边停歇的一个黑衣青年,“再找,尽快。”

    话音刚落,车厢猛地晃动一下,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侯爷,官府设了关卡盘查。”

    裴岳棠丢出一卷任命文书,冷冷道:“让他们放行。”

    “小人杜铮,不知可否掀起帘子,冒昧瞧一眼即可。”外面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杜铮?裴岳棠眉头一蹙,想起什么,伸手掀开帘子,盯着车辕旁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你可是曾任渐云郡总捕头的杜铮?”他瞟一眼几步开外的其他官兵,压低声音道:“你认识赵慎琢吧?”

    杜铮愣了一下,“在下正是杜铮,两年前曾与赵慎琢有过数面之缘。”

    裴岳棠追问道:“赵慎琢曾盗取渐云一位陈姓恶霸的财物,你负责追捕数月无果后,反倒与赵慎琢结交为友,是否确有其事?”

    杜铮谨慎而疑惑的打量这位临阳侯几眼,“在下钦佩赵慎琢侠义之举,但现在……”他面露为难之色,往路边瞟了瞟。

    他的目光落在路边的黑衣青年身上,裴岳棠心中一喜,“你现在是鹰天府一员?”

    “是。”杜铮也不隐瞒,虽然他现在穿着的是普通官兵的衣衫,但通过和临阳侯的几句言谈,隐约觉察到他和赵慎琢必有什么渊源,也许对此次追查有所帮助,于是问道:“敢问侯爷是想打听关于赵慎琢的事?”

    此地不宜多言,裴岳棠道:“你能否与我同行一段路?”

    没有否认既是承认,杜铮与路边同伴打了个手势,钻进车厢。

    马车继续前行,裴岳棠放下窗帘,在杜铮询问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我并不是要向你打听,而是想与你说一说前日鹰天府追捕赵慎琢一事,他……”

    赵慎琢一开始远远的跟在侯府马车后面,后来听迎面来的路人抱怨官府的盘查关卡越来越多,索性钻进林子里,绕了一大段路,才又重新赶上马车。

    他看到马车旁跟着一个人,面熟的很,仔细想一想,不正是他扮作老乞丐时,热情的问他要不要去家中做工的那个年轻人?

    那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赵慎琢没有多想,始终跟随在马车后面。

    越是往西北,越是危险。

    如今各郡县虽归附朝廷,但无法全盘压制各方势力的暗潮涌动,更有贼匪一类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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