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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又进了京都?”

    “嗯…”

    柏清平走进庭院,摘下头上的纱帽。最近父亲有发现她的异样,可是,都只是问了两句,然后默不作声。柏清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从小到大,他就跟自己说少离是非地、可是,终究还是陷进了是非地之中。

    “收拾收拾,吃饭吧。”柏澈没有多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

    这些年来,在郊外一直过得不错。当年,得了一张蓝儿从宫中御膳房带出来的调料方子,然后,便按照方子进行调配然后加了一些改善,没想到,竟然能在京都大卖。柏澈喜于找到了谋财之道,每月都会忙碌调料一事然后奔波京都与家门之间;可惜,近几年身体状况愈下,估计是年轻时当太子和那些白脸小生太多苟且,有因有果,所以力不从心。

    清平也大了,所以让她代替自己进城和那些酒家交涉。一直做得不错,每回也会按照时间回来…倒是最近,清平进城的次数多了。

    有听她说,是遇到了旧交子桑楠。

    但是,柏澈对于皇宫里的那家人一向无言以对。

    “爹。”

    柏澈的动作没有停下,仍旧摆弄着碗筷,没有抬眼看她。

    “怎么了?”

    “我们和当今皇上有牵连,是吗?”柏清平虽然从来没有听过柏澈说起家里的事,但是,儿时的记忆还是有的。边塞孤苦,家族庞大;爷爷一直身体抱恙,神志不清;生父虽好,可是自母亲过世后,便日渐对自己冷落、后来,二娘为生父育了一子,自己便过继为大伯父的女儿。

    爷爷不喜欢大伯父,即便神志不清,也会对他骂骂咧咧的。

    四岁那年,大伯父、也就是爹带自己离开了边塞,听说是见一个亲戚。一路跋涉,到了京都一处行宫落脚,初见时,金碧辉煌,戒备森严。而亲戚来了,一对精雕细琢的璧人捧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姐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我叫楠儿。那个小姐姐说。

    那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只需要细想就可以找到答案。柏家人,而且是生活在边塞的柏家人;子桑楠,这天下除了一个子桑氏,还有谁姓子桑?子桑家和柏家的纠缠太深刻了,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当今皇上和他的皇后。柏清平望着眼前的父亲,不禁想起一些话。

    前朝大宁太子柏澈,分桃断袖。

    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一个甘愿照顾他的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意思。或者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喜欢寻乐、街头巷尾对于柏澈的恶言恶语有好多,这让柏清平气愤。

    他是一个好父亲啊。

    “皇家人是长在天边的高枝,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生在地底的麻雀。”柏澈拿着筷子在木桌上磕了磕,方捧起来那碗饭,“清儿,莫要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不值得。皇宫就是一个养金丝雀的鸟笼,若是陷了进去,半辈子过不舒坦。”

    就像他的半辈子,就是不舒坦的。

    柏清平嚼着菜,却是食不知味。

    皇家人就这般凄凉吗?脑子里,不自觉地便想起那个终日玩乐的子桑楠。她的确没有个公主样,但是偶尔一个举手抬足间,还是有着身为皇家人的风范。她凄凉吗?不,她似乎过得比谁都开心,狂妄不羁,胆大包天。

    想到这个人,突然觉得耳根子有些烫。

    清儿,你的唇真软,我又想亲你一口了。

    她总这样说。

    但是,女子和女子之间似乎也不用那么忌讳,又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只要不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干系吧?

    柏清平有点想她了。

    过了那么多年枯燥无味的生活,突然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带你周游各地,这种感觉就像是干旱了很久的土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甘露湿润。柏清平没有想得太多,这也仅仅是女子交好,闺中密友,不是么?

    那,如果是很久没有住过任何牵挂的心,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呢?

    “父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子桑聿看着挂在身上的女儿,沉吟了半刻。

    “初见时愉悦,分开后像离了魂。”子桑聿浅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会无时无刻不想她,想知道有关于她的所有事情。而如果她和别人有什么牵连或者情愫,你会怅然若失。”

    “喜欢一个人真苦…”楠儿不禁皱眉,把脸埋在她的衣袍里。

    “父皇…”

    声音闷闷的。

    “嗯?”

    “楠儿不想嫁人,父皇不要给楠儿选驸马好不好?”天下男儿,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让自己钟情。

    “好啊…毕竟,朕也还未想得到,天下男儿有谁可以和朕的女儿般配。”若是真有那一天,嫁女儿的时候,估计会哭。

    “父皇你真好…”

    楠儿笑了,突然,想起柏清平。

    ☆、第87章 西市酒

    宣阳宫。

    今天尚且有些飘雪,宫人们披着外袄行走在宫中内外,持着扫帚正在扫那落了地的雪花。宣阳宫主殿此刻紧闭着殿门,内里火炉的炭火烧得正旺;一缕缕熏香袅袅,在这干冷的空气中冲出一道细密烟雾、顾初允坐在案前,一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娘娘,皇子回来了。”

    身旁婢女尤莲的一声回禀,让她轻启双目。

    诺儿今年十三岁了,顾初允也当了十三年的母亲。十三年的经历,让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渐渐为着生活而忙碌,变得成熟,变得稳重。她的心也不再牵念于景和殿那个人,而是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放在了儿子身上、子桑诺,是她的全部。

    “诺儿拜见母妃。”

    “起来吧。”

    顾初允嘴角含笑,朝诺儿招着手:“外间还下雪吗?你从外头回来,冷不冷?先把外袍脱了吧,估计也被雪打湿了。”

    “嗯。”诺儿乖巧地点点头,复又站起身来让宫人帮自己换一身衣物。顾初允坐在原位上一直望着他,似乎这十多年还未望够一样。诺儿很乖,也很听话,黎大人对他称赞有加,朝中很多大臣更是说他有为君之相。

    谦谦有礼,比那皇子睿好得多。

    “今日的论策怎么那么快结课?”顾初允记得,今天是轮到翰林院学士李新给两位皇子出题考验的。

    “李大人出了一道题,叫做‘百姓苦’。”诺儿有些丧气地低垂着神色,“让我和睿哥哥各自回去想这个题目该怎么答,两天后再给我们评卷。”

    “百姓苦…”顾初允把这题目念叨了几回,不得要领。抬眼看到自己儿子还是难过的模样,也有些无措。“对了,既然今日策论房放课一日,诺儿不妨出去宫外走一走?”

    “宫外?”诺儿一愣。

    “既是问到百姓,便不妨出外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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