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的时白兮,“已经高烧不退三个时辰了,气息越来越弱,你还要翻书!朕平日养着你的时候怎么不看!废物,废物!”时宴一边骂着一边犹不解气,从旁边桌案上拣着什么都往御医身上砸,瞧她盛怒之际,即便是王芍都不敢劝。

    “殿下,殿下,陛下还未及传召……”太监一路跌撞着进得屋内大声呼喝着,时宴一看,时白露不知几时醒来的,衣衫不整地半跪在时白兮榻前。

    “你起来作甚,御医说你体力消耗过大,必得好好休息几日,否则要累下疾患……”时宴本来心忧烦虑,想苛责她几句不好好修养,走得近了却见她将两指搭入时白兮的脉搏之上,又观其舌苔,眼瞳,听其心跳,一副十分熟练的看诊模样,心下疑惑顿起,“你在干什么?”

    “笔墨。”时白露恐怕还是回楚国以来头一次无视了时宴的问话,只是现在事态紧急,她真是一点半点都不能再耽误了。腐心散的毒素正在扩散到时白兮的心脉肺腑里,再不以药物控制逼压,不驱毒素以针灸,后果不堪设想,只是……算了,时宴反正疑心已起,再瞒不住了。

    时白露接过王芍递来的笔墨纸砚,字迹潦草的在纸上写了一副药方,要交给御医的时候,却被时宴夺了去,时白露咬了咬唇瓣,又大着胆子将那药方从时宴手里抢了回来,递给御医:“按这副药方去抓药,小火煎药,要快。”

    那御医之前被时宴吓得七魂没了六魄,此刻看见眼前那方被时宴和时白露争来抢去的白纸黑字,当真是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看了看时白露,又看了看时宴。

    “……按她说的做。”时宴将时白露上上下下瞧了个遍,忍下怒意,冷冷吩咐着。

    “刘御医,烦请把医药箱里的银针囊留下。”时宴这次直接冷眉斜视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妹妹的身体现在开不了玩笑,连御医都觉得棘手的病症你插什么手?”

    还不待时白露解释,刘御医在看了药方之后显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对,就是这般,殿下是何处寻得医方?这腐心散的解法我记得之前在太医院看过一次,但是年纪大了记不分明,又不敢凭着几分记忆和两三猜测开药方,所以刚刚才在翻看医书。”

    时宴闻言,反而没有惊喜之色,眸里更添几分寒光,直直刺在时白露眼里,她朝御医吩咐:“把银针给她,你下去熬药。”

    时白露拿过银针囊后,看了看满屋子的内侍,又说道:“母亲……施针需得脱掉所有衣服。”时宴蹙眉,屏退了所有下人,就连王芍都支走了。如此这般,时白露才给时白兮脱掉衣服,手捻银针按摩穴位,手法或可与宫里数一数二专攻针灸之术的御医相媲美,站在身旁看着的时宴怒气愈加深了,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她!

    王芍在屋外直等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御医都熬好药端过来了,屋内却动静全无,又想到刚刚时白露在屋内的古怪举动,王芍又是担心时宴生气又是担心时白兮身体还担心刚刚对时宴有些许不敬的时白露,急得满头大汗。

    “吱呀——”房门大开,时宴将御医叫了进去,诊脉。再过片刻,却见时宴黑着脸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衣衫单薄鼻翼沁满汗珠的时白露,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王芍忙上前询问:“小公主她……”

    “无碍了,再按着药方服几天药就可以把毒素逼清,你去弄些清粥过来喂喂她,不必过来伺候我了。”时宴嘱咐完王芍之后,朝身后那人看了一眼,“你跟我过来。”

    时宴房内。

    “砰——”时宴朝她膝盖一记猛踹,刚刚才费尽心神给时白兮施完针的时白露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便膝盖一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顿时疼得两眼直冒金星,但还是十分机灵地在时宴朝另一只膝盖踢踹之前先跪了下来。

    “写药方,施银针!你哪里学的这些东西!连御医都得翻医书才找得的腐心散药方你都可随笔写就,银针使的那般纯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统统说来!我倒还想知道你在宋国那个不毛之地如何习得这些玩意!”

    “……只是因着从小妹妹身体不好,所以去了宋国才找宫里的御医初略学了一些……”这其实不全然是谎话,她确实是为了时白兮跟阿染学的医,只是回楚国以后发现除了用好药膳食供养着以外,别无它法。还未说完,便被时宴一脚踹在肩上,跌倒在地,亏得时宴也是好几日不曾进食并无多少力气,时白露身上的疼远远不及心头的难过。她不眠不休,背着时白兮回来见时宴,见疯女人还未得逞心里不知多高兴,即便体力不支也冒着底细暴露被责骂打罚的风险去救时白兮,可是时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隐瞒和欺骗。

    “还在说谎!当年与你一同入宋的侍从回来之后为何只字未提!”时宴捡起桌案上的茶壶想要砸下,终究还是忍住了。

    一同入宋的侍从……呵,那些见钱眼开便将自己抛在脑后任宋王虐待的侍从?时白露笑了,她说:“母亲,你信侍从,不信我,你信你自己心里的疑虑,不信我,是吗?你之前说再不会怀疑我,都是骗人的,是吗?” 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流过眼底泪痣,幢幢灯影,泪光闪闪,时宴却不为所动,她并未回答这话,只是在四周翻找着,而后又径直冲到屋外大喝一声:“拿鞭子来!”

    时宴回来之后,便用马鞭指着时白露说:“我再问你一遍,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统统说来!”

    要她说什么,其实若在平时,这种还算正统的学术她尚可与时宴好好交代一番,只是她现在头脑昏沉,十分委屈,本来就是个性子执拗之人,于是闭口不言,起身跪好,冷冷答道:“母亲既然信侍从,那还来问我作甚,我说什么也是错的,说什么您也不会信不是吗?”

    好!很好!

    时宴握紧鞭子就狠狠朝她脊背打去,夹着风声剧烈,晃动得烛火明弱不定,甩在雪白里衣上顿起道道血痕,足见力道之猛。

    疼……太疼……时白露满脑子就只想得到这个字,钻心刺骨的痛,根本等不到她略微消化上一鞭子,下一鞭子便如恶犬啃咬过来,单薄的里衣已被打烂,再无任何遮蔽之物,于是更前赴后继的覆上鞭痕累累的脊背,才堪堪不过二十几鞭,血珠飞溅。

    “呃……”太久,太久没有被这样毫无章法不带停歇地狠打过,时白露有些撑不住了,嘴里才迸出一句□□,便被时宴飞起一鞭打到脖颈处,她冷哼一声:“若硬气便给我硬气到底!不准吭声!”

    不吭声便不吭声,时白露重新跪得笔直,刚刚脖颈处的那一道鞭痕沾了汗水,如浸入盐水一般肌肤跳动着,疼得厉害,还不及忍下这种伤痛,后背的鞭子又来势凶猛地扑了过来,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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