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还手?”

    周远安抿着唇,一言不发。

    “嗯?”

    “……”

    “说啊。”

    “……”

    莫晗真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问你话呢,是不是傻啊,白白被打?”

    周远安沉默许久,说:“这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莫晗斩钉截铁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知道我肯定会帮弱势那一边,想赚同情分?”

    “……”周远安被她说得无言以对。

    没给他辩解的机会,莫晗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毫不犹豫地把他塞进去,重重甩上车门。

    她站在车外,双手抱胸看着他:“周远安,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的意思,继续做朋友不代表给你复合的机会,如果你对自己的定位不明确的话,以后我会一直回避你。”

    周远安微张着嘴,莫晗说的话他每字每句都听见了,却不知该怎么回话。

    莫晗语速缓下来:“回家去吧,你自己说话有分寸,以后再出这种事我不会帮你了。”

    周远安按下窗户,却只发出几个音,“莫晗,吉他……”

    莫晗打断道:“我不要。”

    她走到前头,弯下腰对司机说:“师傅,可以走了。”

    司机一头雾水,“还没说去哪呢?”

    莫晗说:“随便去哪,最好送到美国去。”

    周远安:“……”

    *

    不巧,今天中午周父回家取个文件,正好被周远安撞上了。

    两父子在玄关相遇,面面相觑两秒,周父立即沉下脸,“你去哪了?”

    周远安说:“送妈。”

    周父哼了一声,不留余地地揭穿他:“你妈飞机都到孚州了,你还没回来?”

    周远安答不上来,习惯性沉默。

    周父瞪着他,这才注意到他眼窝处的淤青,不由皱了皱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周远安不肯说。

    “出去打架了?”

    “……”

    周父问了好几遍,周远安只言不发。

    周父指着他的头,“行啊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给我好好站在这里!”

    周父脱鞋下,风风火火走过客厅,走进周远安房间里。

    他不知在找什么,翻箱倒柜一番,闹得很大动静,几分钟后才走出来,将一堆东西愤愤砸在周远安眼前。

    “你说说看,这都是什么?”

    当然不用周远安告诉他那是香烟,他喉结缓慢地动了动,说:“陪客户应酬抽的。”

    这个解释尚算合理,周父又看向落在周远安脚边几个零散的安全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虽然在当今社会男女关系过早结果已经算人之常情,可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总是比别人苛刻些,在不适合的年龄做不适合的事就是伤风败俗。

    周远安也微微偏开视线,不去看。

    周父几乎痛心地问:“你在外面乱搞?”

    “没有。”

    “那是谁?”

    “……莫晗。”

    “没别人了?”

    “嗯。”

    周父稍松口气,又指着他的脑门一顿用力按,怒不可遏:“我看你真是中了邪,喜欢谁不好,喜欢个名声扫地的女孩子,娶回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你存心给我添堵吧?!”

    莫晗的事前阵子闹得很大,连周父都有所耳闻。

    周远安替她维护:“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拉扯不清过,那是舆论恶意污蔑。”

    “我不管什么舆不舆论!”周父一甩手,将莫晗的罪名坐实了,“总之她名声差是事实,你跟她在一起之后越来越堕落,尽沾染这些不良恶习。”

    周父踩开垃圾桶,把那些东西统统丢进去,怫然道:“这次给你下死命令,必须分手!”

    第二天,周远安毫无疑问又被门禁在家中。

    周父为此特地提前了年假,只为趁这个机会时时刻刻盯着周远安,一对一的严格教育,让他早日回头。

    周远安无处可去,在房间里翻了一天的书,还是静不下心来。

    三番两次看向安静地躺在桌面上的手机,他想联系莫晗,可转念忆起她早上说过的话,又心生怯意。

    直到晚上,他还是忍不住给莫晗打了一次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莫晗不接。

    周远安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交杂着各种各样的事,心乱如麻。

    等他反应过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房间里被无边的阴翳充斥,没有任何光线。

    转眼间一天又结束了,过得措手不及。

    周远安拉开台灯,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他却毫无睡意。

    目光移向竖立在角落里那把崭新的吉他,他犹豫几秒,慢步朝它走过去。

    一手握住琴头,平放在桌面上,一手拿起螺丝刀。

    手起刀落,拆了。

    他速度很快,琴弦、木板、螺丝、弹簧……一个个被卸下,七零八落地散开在桌面上。

    拆完之后,他望着一片狼藉的桌面,目光几乎是放空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从头再来。

    周远安目光如炬,每个零件在他手中如手术刀般精准地放置在对应的位置,他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出神入化。

    仿佛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附体,时钟无声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却越来越有精神,直到凌晨两三点仍不愿停歇。

    夜风拍打着窗户,屋里静谧无声,一盏冷黄色的灯将他的影子拖长了投在墙壁上。那侧影默默无闻,却是庞大的,坚毅的,热血澎湃的。

    第二天清晨,窗外第一声麻雀的叫声响起时,周远安半个身子趴在桌面上,指尖有意识地轻微动了动。

    阳光带着早春的温度在窗前行走,斜洒进屋,零零星星地落在他的前额。

    那张俊俏的脸被光影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明的那部分乌发似缎、渲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暗的那部分眉如墨画,比暗海更深邃。

    几分钟后,周远安逐渐清醒过来,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试图站起身,却发现双腿乃至整片肩胛都是麻痹的。等了几秒,他咬着牙吃力地挪动着,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桌面上那把吉他已经完工了十分之一,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比月亮更迟。

    没一会儿,周父来敲门,送早餐。

    周父这次年假放整整一个星期,有的是时间陪周远安好好折腾。

    洗漱后,周远安又给莫晗打了一次电话,她还是不接。

    他不死心,忍到中午又给她打一次,结果是一样的。

    已经做到这一步,周远安也不在乎多打扰几个人。他继而不厌其烦地把阿峰、大k、王林等人的电话统统打了一遍,得到的口供一致是不知道莫晗在哪。

    也许是真的不知道,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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