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柳絮应该看不见,沉思了一下,说道,“在广州。”

    “……”对方沉默了一下,并不是因为我的幽默,我又听见她说道,“哦,你回家了?”

    我又摇头,道,“没有。”

    柳絮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两人就抱着手机,站在风雨里,怀着心事抖抖瑟瑟。

    人的悲伤不能相通,但为什么,我觉得她和我一样难过呢?

    “……我还在学校。”柳絮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

    “我在等你。”

    她说了四个字,我想说我知道啊,因为我也在等一个人,你不要等了好不好,因为等一个人是件很难过的事。

    然后,我听着这四个字,眼泪毫无预兆的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大概是气氛刚刚好,情绪也酝酿得刚刚好。

    哭了好一会,都没人递上纸巾,大概也不会有人递上纸巾了,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去找柳絮。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会变成这样?

    沿着路灯走,看见雨后的树木透着水洗般的清亮,空气也好得不得了,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就在公交车站牌看见了柳絮。

    她在对面,我在她对面。

    我兴奋的朝她挥挥手,她低着头没看见,等到绿灯亮起,我抓着书包,朝她飞奔过去,耳边刮起呼呼的风。

    越过斑马线的那一刻,我应该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这个世界。

    柳絮坐在那里,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身上带着凉意,想必在这里坐了很久,也不懂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用脚踢了踢她,“还不回家啊。”

    柳絮低着头,没回答我,我凑近了一点,发现她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来电显示是越洋电话。

    我心里了然,柳絮的家庭有点特殊,不像我,爸爸妈妈都在身边,他们不会吵架,不会动气,家庭和睦而温馨。

    而柳絮的妈妈是个职业女性,干练端庄知性精悍,对待柳絮像是在过目产品,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她的爸爸,因为工作,在六年前飞去了美国发展,可能几年都见不上几次,机票不贵,签证也容易,主要是她爸爸忙,去了也添堵。

    我陪着她沉默,手机亮个一会,就熄灭了下去,整个世界都陪我们沉默,多好。

    公交车的灯从远处驶来,我眯着眼,看见了是我们要回家的那辆车,柳絮突然抬头,看向我,说了一句。

    “我们回家的方向是这边。”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啊。”

    车上的人不多,我跟柳絮找了后排的两个空位置坐上去,打开了窗户,不一会,就看到江南的大门。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回家的方向是右边,而不是左边。

    柳絮靠窗看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样子忧郁得不得了,她跟外面倒退的景色一样,离得我很远。

    她这副样子,让我很不习惯,后来下了车,她依旧没说话。

    两人并排走在小区的道路上,来往的灯光变得很惨淡,草丛里好像有夏天的味道,虫鸣如海浪般起伏,其实什么也没有。

    走到楼下,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决定要说点什么,我习惯性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寒假,我要去美国了。”柳絮回我。

    “好事啊。”我心里由衷的为她高兴,终于要跟爸爸团聚了,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她看我,又错开眼神,走了进去,道,“确实是好事。”

    柳絮飞去美国的那天,我没去送她,因为我知道,她还会再回来的,从美国飞往白云国际机场的飞机上,一定会有一个人,叫柳絮。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向上天借了一次运气,他总会在别的地方拼命的搜刮回来,像地主剥削低层劳动人民那般,不遗余力。

    所以说,做人不要老是向上天祈祷,你看我多惨。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班群里的他们聊得热火朝天,默默的点开了群文件,期末成绩docx,年级成绩排名docx,区内成绩排名docx,市内成绩排名docx,成绩总结docx。

    拿着鼠标的手有点颤抖,每个附件被下载的次数三十五次,我只要轻轻的一点,就能在三十五后面加上一。

    三十五,一。

    我缓慢的把成绩单往下来,肖欢就敲我扣扣,滴滴声响起来,特别带劲,接着就自动的弹出来。

    安安,成绩你看了没有?

    没。

    对方正在输入,我看到这六个字,立刻火速的打了一串话过去,还没来的及摁下enter键,肖欢就发过来了。

    祖宗,别告诉我,求你。我心里暗暗的祈祷。

    肖欢发了截图,还有几句话,她走在历史的前沿,用政治的角度宏观的分析了这次成绩,得出一个伟大的结论。

    顺便安慰了一下我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鼓励我再接再厉,创造辉煌。

    图片我没敢点大,还是很感动的敲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肖欢很快的发过来,谢啥。

    我总觉得她这个谢字,里面的含义是她有所求,果然,她又发了句话过来,大概是这样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近日寻得一物,心生欢喜,正欲与众爱卿共享之,却因事务繁多,暂且搁置。

    天气稍霁,昨日辗转难以入睡,思前想后,唯有爱卿方可解忧。

    我敲了一串叹号过去,求她说人话。

    对方很快的发过来,一起去看电影,嘿嘿。

    那天正好是除夕夜,电影院挂上红色的绸缎,迎风飘啊飘,我觉得很俗,肖欢说这是喜庆,我不懂。

    我以为很少人的,毕竟除夕夜嘛,谁不在家守零点,凑一桌打牌戳麻将,但事实上,电影院还是很多人,也不知道肖欢是怎样订到票的。

    大多数是手拉手的情侣,或者手牵手的一家子,像我和肖欢勾肩搭背,横冲直撞的,还真是少。

    肖欢很大方的请一桶爆米花,外带一杯饮料,她请我倒是很干脆,自己点东西,犹豫了很久,后边的人一直再催。

    她心一横,抱着一桶爆米花,和我的饮料进了电影院。

    观影的过程可以说得上是折磨,演员太烂,剪辑太烂,配乐太烂,从头到尾我看得昏昏欲睡,呵欠连天,这简直就是花钱买罪受。

    反观肖欢,感人之处潸然泪下,离别之苦抽抽涕涕,时而狂笑,时而冷笑,我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快怀疑她是不是来捧场的。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得出一个结论,观众的反应比电影本身更有趣味。

    电影一散场,人就齐齐往外涌,电梯满载满载,我跟肖欢两个大好青年,自觉的走出去,给大家伙腾出位置。

    进进出出三次,我跟肖欢说,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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