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太困了。”庆娣硬邦邦地回他。

    他闻言畅怀大笑。

    庆娣嗔怪地瞥他一眼,说:“和你谈心呢,故意来和我打岔。”

    姜尚尧右手探来,握住她的,郑重说:“我知道。我也是说真的,不光在你宿舍坐着,其实就是坐在你身旁,随便什么地方,安安静静、什么话也不说,这样就舒服得犯困。”

    朴实而诚恳的话语令庆娣有些难为情,心下窃喜地偷窥他的认真,甜蜜在心头微漾。

    两人直接回了周村,照姜尚尧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你今晚不用备课改作业,回去看书还不如看我。”

    这些天妹妹留在冶南,老凌和大磊的电脑课因此暂停,庆娣心想看看他们自己学得怎么样也好。谁知进了姜尚尧办公室,发现其他的办公桌都不见了。

    刘大磊积极斟茶倒水,说:“我们在隔壁呢。姜哥说之前办公室饭堂都在这间屋解决,太不成样子,以后要规范起来。”

    庆娣赞同:“挺好的,这样。”

    刘大磊头往后仰,带着一种“你真迟钝”的眼神,接着咂咂嘴,凑近前小声说:“嫂子,你挺聪明的人,怎么这些事就不灵性了呢。姜哥把我们都轰走,明明是……”

    话未说完,姜尚尧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刘大磊立刻坐直了,“嫂子,你喝水。”

    姜尚尧进来后,眼神在一脸莫名其妙的庆娣与端正严肃的刘大磊之间转了一圈,问:“二货,你又嚼什么了?”

    “没啊,就问嫂子最近忙不忙。”

    刘大磊无辜的模样,令庆娣忍俊不禁。姜尚尧也不多问,嘱咐庆娣说:“这几天连着赶夜工,我下井看看进度去,你自己先玩会电脑。”说着拿起庆娣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半,转身出门又扭回头来,瞪一眼刘大磊:“还坐着?”

    刘大磊不情愿地跟出去后,庆娣抿嘴而笑,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是他的茶杯,不由全部呛了出来。

    他回来时已经暮色四合,显然洗过澡换过衣服,拉了张椅子坐过来时庆娣隐隐嗅到香皂味。她把刚斟满的杯子推过去,姜尚尧顺手举起来喝了两口,“正好,渴了,刚才鼻子里钻进一堆灰。”

    庆娣不经意瞅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脸热之下,转头朝向显示屏,继续打字。

    他略微凑近了些问:“这是什么?”

    “聊天啊,聊天软件,和谭圆圆,我的高中同学。”他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撩动她耳边碎发,庆娣说完咬住下唇,突然想起当日踮起脚尖、攀附着他肩膀,在他唇下喘息的景致来,心慌意乱的,顿时敲错了几个字。

    “这个挺好。”他的声音听来镇定平静。

    庆娣暗自气恼自己总被他左右情绪,正想敲个再见与谭圆圆告别的,突然耳朵发痒,他冲她耳朵吹了口气。庆娣又羞又恼地扭脸望向他,姜尚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离她面颊不过几寸许,眼里全是逗弄的笑意,低声说:“你耳朵又红了。”

    “你……”

    他得意地笑,“快红到脖子了。”见她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哄说:“帮我整个聊天的,有空我和你聊。”

    庆娣牙痒痒的,又不能咬他,只好鄙夷地白他一眼。尽管如此,手上已经点开了界面。忙了一会,两人正斟酌昵称时,姜尚尧的手机响起来。

    夜里清静,黑子的嗓门又特别响亮。只听他说:“我就草了,一整天没个好心情。刚才加班回去,家里窗户全被砸烂了,我妈还说今早一开门,门口几只死猫,墙上门上全糊得是血。”

    姜尚尧顿时沉了脸,拿了手机步向门口,说:“估计是聂二,你把二老转个地方。这事可大可小。”

    那边黑子说了什么再是听不见,接着姜尚尧回说:“德叔那里倒安全,你自己的安全呢?”

    黑子说了些什么,姜尚尧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沉吟着继续听了会,说道:“这两天我回去闻山,有事别自己扛着,吱一声。”

    庆娣目光不离他左右,待他进来时想扭头佯作无事已经来不及,索性开口问:“聂二?”

    姜尚尧冲她笑笑,“别担心,吓唬吓唬人而已,动真格的他们不敢,袭警可是大案子。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第 50 章

    聂二心里头很不畅快。

    八零年代初,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时,就和大哥横行闻山半城。直到他哥入狱后,聂氏兄弟才沉寂下来。而后他靠过人的眼光和手段,承包了机床厂的门市部,又将门市部的地皮抵押了无数道,几经翻炒,才重新扎稳脚,再度崛起于闻山。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起落中他总结了一条经验,男人,无非是权财二字。这些年,他但凡赚钱的门道,总要插一脚进去,赚来的钱又拿来归拢人气势力,周始循环,就奠定了他在闻山地下王国的权力。

    可眼见他聂氏兄弟此生最大的仇人在他攻伐之下节节败退、溃不可挡时,他吃了个对方一个大亏,不单只是偃息旗鼓,甚至要折节低头与对方谈拢数口。这口气,让他如何能忍?

    他与铁路德商议的结果,双方各挂其车牌,于闻山各善其事。看起来他并无吃亏,可明眼人知道实质上他下足了十成力,而铁路德二两轻轻拨了千金,他实在损了面子落了威势。

    可他确无还手之力。他手上赚钱的几乎都是边缘行当,夜场不用说,连矿场经营起来也要万分小心。他一想到炸药被人点燃,引爆于矿场的可能性,就不禁冷汗不止。相反,缺德那千年老龟十多二十年来,牢牢把持着车皮调控指标和公路货运,最大的危机不过是修车和汽油涨价,想给他穿小鞋栽赃嫁祸简直是老鼠拉龟——无处下口。聂二想到这些,怎么不生出凌云霹雳火来?

    底下人和他一般,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有徒弟说吓唬吓唬缺德那只小黑狗,聂二也不拦阻。他忙着拜山。

    下半年过半,中秋开始,大小节日不断、大小山头等着一一打点。从中秋前,他就已经应酬不绝。

    像魏书记那等人物自重身份,当然是轻易不可得见的,赶到中秋前几日,总算约到魏怀源,两人吃过饭,调转车头到聂二的桑拿泡澡。

    按了半身,魏怀源就招手示意按摩小姐出去。待门合上,他在腹下裹了条毛巾坐起来,抽出一支软中华。聂二一边帮他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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