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苦?这么心疼她,难道不算苦?”

    阿远摇摇头。

    四婶收了笑,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为她,也要让她知道。不然她不晓得你对她的好,她哪里会心甘情愿留下来?我是过来人就知道,两口子不能合心,就算勉强留在了这里,一辈子也没意思。”

    阿远迟疑的点头。

    十三

    左芊睁开眼,头顶还是那顶发黄的蚊帐,自己浑身还是酸软,除了身上盖着的是棉被,其他就如同她第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时的情形一样。她皱着眉,好好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象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自己曾经离自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呆呆的看着窗外,脑子一片空白。

    门锁响动,大嫂推门探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大嫂没有表情的端着一碗红薯粥进来,坐在床边准备喂她。

    左芊挣扎着坐起来,叫一声“大嫂”。

    “原来你还叫我大嫂?你不是要跑吗?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作你大嫂咧。”

    左芊有点难堪,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只得又叫一声“大嫂”,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大嫂叹气。

    “你看看你,白吃这一趟苦,不值得。我没告诉过你吧,他们这山里祖祖辈辈都是买女人作婆娘,那关女人、抓女人的本事都是祖传的,听说他们山里还没有一个婆娘逃出去过。有试着跑的,除了逃的时候掉到崖下摔死的,都是没能逃出这座山就被抓到了。你算是跑得最远的了,但还不是一样被抓回来了。”大嫂不知道是劝她还是在告诫她。

    “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能在上水乡碰到一个好人而不是那个坏蛋……”左芊真的十分不甘心。

    “周围三乡四里谁不知道这山里人买婆娘,怎么不见政府来救?”大嫂冷冷的打断左芊,“政府都不管的事,谁愿意惹麻烦?”

    左芊回想起一路逃亡,唯一施过援手的确实只有那个不明情况的七八岁的砍柴娃。也许,本地政府也不一定靠得住,左芊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的纪实节目,很多悲剧甚至就是当地政府欺上瞒下造成的。难道她注定一辈子就离不开这里了吗?她黯然。

    大嫂看她难过,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阿远人不错,长的又不差,你为什么不能安安心心跟他过呢?他为了你,这一阵子人都瘦了一圈。”

    左芊想起阿远那夜的吼叫和抽打,抿了抿嘴,表示不赞同。

    “阿远对你算是最好的了,用衣服打人哪里算打?当年我被他大哥抓回来时,你晓得他拿什么打我?他用门闩打,我胸口的排肋骨都被他打断了。我还听说他们有把逃跑的婆娘打死的。比起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左芊摇摇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大嫂,我睡了几天。”

    “四天多吧,小年都过完了。”

    “阿远的爸爸怎样了,摔得严重吗?”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到底年纪大,恢复慢,现在还不能多动。”

    “那我被抓回来的那天他不是出来了吗?”

    “你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出来?他要阿离几个兄弟把他抬出来的。”

    “小平呢?”

    “在外面带他妹妹玩。”

    “幺妹呢?”

    “在洗衣服。你最近别惹她,她对你很不高兴。”

    “那……他呢?”

    “谁?阿远?他下山给一个叫阿昆的送钱去了。为你那个事。”

    左芊点点头,她记得。“阿远他哪里来的两千块给那个阿昆?”

    “他说先把给徐大林的钱给阿昆,那笔钱本来就只差一点,阿远去县医院卖了点血,有六百块差不多也够了。他说过几天再去几次,再把给徐大林的钱赚出来。阿离和幺妹都说要一起去,阿远还不肯。说你弄出来的事,应该由他来背。”

    左芊怔怔的看着大嫂,她知道大嫂是不说假话的。

    大嫂看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帮助她躺下来,自己出去了。左芊听见门又上锁了。

    回想起自己在上水乡那个铺子里被关起来是多么的盼望阿远来救她,阿远来了对她又打又骂让她寒心,再听到阿远出去卖血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这个人。她试着分析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好象她和阿远都没有错,又好象都错了。到底是谁该为这一切的脱序负责呢?难道真如大嫂所说,这都是命?

    晚饭是由阿远端进来的。左芊偷眼打量他,果然瘦了,而且胡子拉碴,不复往日的清秀,十分的憔悴。想起他出去卖过血,左芊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再想想他就是用身上的那件夹克打她,她的心又硬了。

    阿远坐过来一声不吭的给她喂饭,她也一声不吭的张嘴就吃,仿佛是赌气的夫妻,大家都不看对方。左芊觉得吃饱了,把头扭过一边表示不吃了,阿远硬是把盛着稀饭的瓷勺抵在她的嘴边,目露凶光,大有左芊不吃完他就要强灌的意思。左芊不得已,小口小口喝完剩下的稀饭。两个人都当自己在演默剧,始终没有语言交流。

    吃过饭阿远锁上门出去,一夜都没有进来。左芊不禁想这些天阿远都睡在哪里。

    等到左芊慢慢休养好,阿远家清清淡淡的过完了年,连一串鞭炮都没有买来放。被关在屋子里的左芊听着远远其他人家的鞭炮声就在想,如果阿远不买自己,他就可以娶那个徐玉桃,就不用赔钱给徐大林,家里就不用过年过得这么凄惨,所以这完全是阿远自己咎由自取。

    左芊还来不及得意,就又想到,如果阿远不买自己,那自己会在哪里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取代阿远的位置呢?一想到下水乡那个摸自己胸部的小流氓,左芊就一阵恶寒。

    阿远还是不和左芊说话,左芊一样回敬他。仿佛谁先开口就是低头认输。

    幺妹对她更是恶劣,称呼也由“狐狸精”变成了“白眼狼”,反正在她嘴里左芊还没有进化成人类。

    唯一和蔼可亲的只有大嫂。要是没有大嫂,整天关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无所事事,左芊一定会无聊的疯掉。

    过完年,阿远回到了左芊的房间开始对左芊的身体行使“所有权”。两个人在沉默中做遍了男女间的事,尽管性事和谐,但就是不说话。大嫂私底下劝过左芊,横竖已经做了夫妻,要过一辈子,要左芊不要个性这么强让自己吃苦,又说阿远是男人,面子要紧,要她对阿远先服软,才有可能争取早日“刑满释放”。左芊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况且一个不彻底的自由并不值得她牺牲自己的尊严向阿远低头。

    十四

    日子在沉默中过去。等到阿远卖血凑足了钱把债还上,一家人这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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