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试,以紫骝之神骏,未必不能敌独孤敏。”

    我讪讪地说:“我今日已比平常骑得顺畅许多,再要如何,怕是不能了。”看她一眼,低声道:“不如…我去拖住韦欣,你对独孤敏罢。”

    韦欢摇摇头,问我:“二娘想胜么?”

    我讷讷道:“想。”

    韦欢道:“二娘想,就去对独孤敏。”见我还犹豫,脸色一肃,道:“二娘不信我?”

    我毫不犹豫地说:“信。”

    韦欢就正色道:“二娘信我,便照我说的去做。”

    我见她固执,想着她或许真有什么妙计,便也就应了。这一回我们休息得久些,直到母亲不耐,叫人催了,才重新起身上马。

    临开场前韦欢又看了我一眼,无声对我说了“独孤敏”三字,我心里憷得很,然而一听到鼓声,还是策马去拦独孤敏。

    独孤敏想不到我竟直接拦她,满面惊异,调头便想绕开,我咬着牙催着紫骝靠过去,险险卡在她与韦欢之间,韦欢对我一笑,催马就去缠韦欣。

    韦欣不肯正面对我,对上韦欢时,却着实凶狠,我在这边挡独孤敏,无暇分心,却也有几次看见韦欣的杆子几乎扫到韦欢身上,心里越急,便被独孤敏绕开,独孤敏与韦欣一左一右夹着韦欢,独孤敏是直直冲上去的,韦欣忽然将球击出,我以为她要传球给独孤敏,谁知那球竟从独孤敏的马腹下越过,距我不过三四尺。韦欣似是懊悔传球不当,猛转马头,做出要往这边追逐的模样,然而她这一冲,立刻便要撞到韦欢,而独孤敏又正往那边去,我眼见韦欢要被她两夹在一处,惊得脱口道:“四娘小心!”却见电光火石之间,韦欢从她的马上跃出去,跃向韦欣,韦欣被她迎面一扑,咚地一声滚落一边,韦欣的马与韦欢的马相撞,长嘶一声,倒退几步,独孤敏则一牵缰绳,强转马头,险险避过两人两马。

    我急得冒火,催着紫骝就要往那边走,谁知这会儿工夫一群千牛卫全部涌了过来,有人牵住我的马,强将我连人带马牵到场边,王诩带着几人把我扶下来,杨娘子把我抱在怀里,捂住我的眼睛说:“不怕,不怕。”

    我从她怀里扭出来,望向场中,球场常备着的几位太医已经过去看视,我不知韦欢如何,急得跺脚,催着杨娘子说:“去看四娘怎样了。”

    杨娘子根本看也不看那边,只管又捂着我的眼哄说:“没事的。二娘乖,先跟我回去。”

    我生了气,踢了她一脚,才从她怀里挣扎出来,一路跑到场中,只见韦欢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看我过来,便笑说:“二娘方才怎么不击球呢?”

    我骂她:“你是傻子么?都这时候了,还问球不球!”又去看韦欣,发现韦欣满脸是血,吓得退后一步——初始时我的确是想要教训韦欣一下的,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好好的小姑娘,倘若真的摔出个好坏来,可怎么办?

    我又是害怕,又是内疚,有点后悔自己挣脱杨娘子跑过来,又不忍丢她们两个在这里。好在母亲已经大步过来,我见了她才安心,扑在她怀里说:“阿娘,快叫医官好好看看她们呀。”

    母亲搂住我,用手在我头上摩了一阵,才问医官:“人怎样,能醒么?”

    医官战战兢兢地说:“臣无能。不能确知韦三娘子情形。”

    我转头问:“那韦欢呢?”

    另一个医官抬头说:“韦四娘子当无大碍。”

    我松了口气,又马上道:“这么些时候,能看出什么?你再好好给她诊诊,别有什么后遗症。”

    医官显然不知道后遗症这个词,不过听我意思,也猜出一二,就看母亲,等她的示下。

    母亲皱着眉,使出大力,重新把我压入她怀中,淡淡道:“韦欣既然伤重,便叫韦家把她接回去,好好在家养伤吧。”

    我呆住了,从母亲怀里仰起头来看她,母亲的手在我背上轻拍了几下,才又道:“韦欢回家,好好侍奉你阿姊。”

    第14章 欺骗

    我明白韦欣回家,韦欢也必然是要跟回去的,毕竟韦欣才是正主,叫我愕然的是母亲对韦欣的态度,在我看来,韦欣的伤乃是因我而起,皇家必然要承担责任,不说留她在宫中住,也不能就这样把人打发,再说她是从马上掉下来,贸然移动,若有个万一,岂不是不妙?母亲平时待臣下慈和仁善,怎么这会儿这样凉薄?

    彼时我还未真正意识到“君臣”二字的真正意义,虑事总还带着前世的影子,又是被父母骄纵惯了的,心里不解,立刻便想要求情,谁知母亲早已将我看穿,我一开口,她就严厉地看了我一眼,唤我:“太平!”

    她从来都只叫我“兕子”,只有在极其庄重或是极其不悦的时候才称为我“太平”,我怔了怔,望着她的下巴,毫无骨气地退缩了。

    医官们听见母亲的吩咐,便停止了诊治,任几个身强力壮年长宫女把韦欣抬走。韦欢跟随在后,我看她根本没有半点低落的模样,反而像是有些欢欣鼓舞似的,心里生出几分不解,又担忧韦欣的伤势,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悄声喊:“阿娘。”

    母亲见我听话,面上神情便柔和下来,又见我扯她袖子,就如往常我们母女两的习惯一般弯下腰,听我说悄悄话:“阿娘,能不能派医官跟韦欣回家?”

    母亲只思虑极短时间,便点了下头,命一个医官跟着去了,又牵我去边上供人更衣休息的殿中换衣服。

    我换衣裳的时候,父亲、李睿同几位医官也进来,等我一从花障后出来,父亲便抱住了我,摸摸我的脸,握握我的手,又命医官为我诊治。

    方才诊治韦欣的不过是几个医工,这回替我看病的却是一位侍御医——父亲将我抱在怀里,让我坐在他膝头,伸出手,那位侍御医半跪在父亲身前替我把脉,他的两个助手一个捧着药箱,一个记脉案。

    我觉得他们好没道理,受伤的明明不是我,怎么都叫人来看我?

    然而我终究没法反驳两位陛下,只能任人宰割一般地被诊视了一番,被一群人用步辇拥回去,当做稀世奇珍那样供在床上。

    彼时我早已全身乏力,困得睁不开眼,心里却依旧想着韦欣、韦欢,因此硬挺着不睡,一等母亲派来送我的人走开,便起身冲到门口,唤小浪过来——小浪是我最亲信的宫人,年才十五六,却老成得如同三十岁一样,有许多事,我不愿意杨娘子知道,便唤小浪来做。

    小浪不愧了我的栽培,见了我的神情,便大致知道我要说什么,四顾一番,谨慎地挨过来,我问她:“你使个心腹人去韦家,看看韦欣、韦欢怎么样了。”

    小浪看了眼天色,迟疑地说:“这时候怕是出不去了,恐怕只能等明日。”见我着急,眼珠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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