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替我凑出一篇大概,晚饭前就送到我手上,吃饭的时候顺手捏着一看,开篇便见“武敏之,原姓贺兰”,那时我正拌好饭,边吃边想“原来武敏之竟不姓武,难道是从哪边过继或者收养的?这却容易了”,等吃了几口,才把“贺兰”和“敏之”两个字连在一起了,立刻便没了吃饭的心情——这时代人物错乱,我本也不是个历史迷,对这些人物名字大都陌生得很,然而再是陌生,几个在前世各类八卦贴子和电视剧上频繁出现的历史名人也是有印象的,譬如“上官婉儿”,又譬如“贺兰敏之”。这名字一出现,我便有*成把握确定母亲就是历史上那个武则天了。

    想不到历史兜兜转转,竟真的转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李世民也好,李建成也好,他们的儿子,到底都娶了一个姓武的女人,却不知这一世,母亲还会不会登基御极,改元称帝,又会不会…当真鸩杀李晟呢?而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那位传说中被虐待而死李大娘,当真是…被皇后饿死的么?母亲既能知道她的处境,为何不马上禀报父亲和太后,而要等她死了以后,才向父亲揭发?

    “武则天”这三个字,像是某种奇异的魔咒,打破了许多我不肯去深想的东西,从前埋在心里、因着些许原因未曾深想的种种疑窦,此刻全都浮现在眼前。事不关己之时,这位传奇女性的传奇生涯至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闲话,可是当自己成为了这位曾亲手杀死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的人的女儿,那些悠闲轻松便再也不复存在。

    门似乎开了一下,将我从惊惧犹疑中惊醒,向外一看,只见韦欢踩着布鞋进来,对我道:“还是叫她们把屋里的烛火都灭了,只留两盏宫灯备着起夜就好,这四墙都是木的,别半夜走了水。”

    我道:“天还早呢,又不睡,急什么?”

    她转头看我:“金吾都来催我们锁门了,还早什么?你也好睡了,我听人说陛下晚上命人尚膳备东西,明日许是要在新建的流杯亭设宴,万一御前和诗,你不早些准备,丢了人,可不许怪我没提醒你。”

    我惊得坐起来:“和诗我可不行,不如替我告病罢。”

    韦欢道:“你告病能赖这一次,还能次次都赖不成?依我说,你就明日早些起来,把从前的那些应制诗看一遍,背个二十首在肚里,到时赴宴,‘绿玉’便改成‘香玉’,‘天恩’就改做‘圣恩’,再添几个福田、甘霖之类的词,总也能敷衍一篇,你年纪小,又是女子,没人细究的。”

    我听她的话在理,才慢慢松了口气,又怪她道:“为什么我是女子就没人细究?难道女人就不能有文采么?”

    韦欢道:“吟诗作赋,那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而有文采,必是超凡脱俗之辈,世所罕见的了。”

    我听不得这样的话,愤愤道:“谁说吟诗作赋是男人的事?设若女人可以与男人一样进学,才不会比他们差呢!”

    韦欢笑道:“这话你不要同我说,说了也没用,最好是明日你做个绝世诗篇,一鸣惊人,大家便知道原来女人也不比男人差的了。”

    我被她一句话噎住,闷了半晌,才道:“我不会作诗,并不是说所有女人都不会作诗,自然有女人会作诗——上官才人就很有文采,崔明德不也是才女么?是了,明日若真叫我去,我便同母亲说,将崔明德她们也叫来,叫他们看看,我们女人比起男人来,也不差的。”

    韦欢道:“你不是一向嫌崔明德冷淡,怎么又同她好起来了?”

    我道:“同是女人,自然要同仇敌忾。”说得韦欢失笑不止,除了衣衫,坐到我身边,手压在武敏之的履历上,只瞥了一眼,便扭头闭眼道:“对不住,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把那履历拿起来,塞到韦欢手里道:“我放在这里,便是要给你看的,正好你也替我看看,我的法子靠不靠得住?”

    韦欢睁开眼看我,蹙眉道:“太平,你当真要让陛下下明旨贬斥他?这是扫陛下的颜面。”

    我把“贺兰敏之”这个名字在心里又默想了一遍,笑道:“你放心,我有九成把握,能让母亲厌弃了他。”

    第45章 醋意

    李睿的信上说,武敏之乃是母亲的姐姐韩国夫人的儿子,因父亲早逝,便把他接去外祖家中养着。这武敏之人生得俊俏倜傥,文采不俗,父亲因他家世显赫,又是母亲的娘家人,也颇看重他,弱冠即释褐为校书郎,寻迁太子宾客、弘文馆学士、秘书监。母亲册立,父亲追封外祖为应国公,又想为武家立嗣,母亲却自陈两个哥哥的短处,不但不让父亲加封他们,还将他们分别流放。彼时恰好武敏之向父亲、母亲献弘文馆编《三十国春秋》一百卷,母亲喜他的文采见识,便同父亲说,将他立为武家嗣孙,初封应国公,授扬州刺史,后来因他丧礼不恭、侍奉太子不敬,削了封户,出为岷州刺史,今年因他抵御吐蕃有功,进封周国公,改领原州,这才到行在谒见。

    武敏之这人不但在家颇受外祖母和母亲的喜爱,在外也迷倒了不少女娘。他这人却是来者不拒,在京中很有些风流名声,有传闻说他同我的几个姑姑和武家几个堂妹都有染,又有传闻说他喜欢年幼的女孩,宴饮时往往让不满十岁的婢女赤身*地侍奉,然而一则京中权贵如云、风气奢靡,男幽女会之事常见,公主们的名声更是好得有限,二则以我大唐律令,奴婢的身份与牲口货物差不多,被自家郎君们玩了打了甚至是杀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众人并不以这些风流韵事为耻,便是李睿,若不是在母亲那里猜到武敏之曾对我做过什么,大约不但不会骂他,反而要略带艳羡地笑嘻嘻夸一句“表兄好手段”呢。

    李睿还未开府,给的消息有限,我方才已看了一遍,如今又陪着韦欢看了一遍,韦欢将他的几个官职反复念了几遍,道:“校书郎品虽不高,却极是清贵,崔家许多表兄都以释褐此官为荣,武敏之未经科举,却选了这个官,又进了弘文馆,陛下着实看重他。”

    我近来从婉儿学习官品,于仆尚郎丞等官已颇熟稔,知道她在说什么,点点头,道:“然而当初再看重,不也是将他出到岷州了么?”

    韦欢微蹙了眉道:“又不是柳、龙那样的偏僻地方,再说,如今不是又将他调任原州了么?他分明圣心未失。”

    我笑:“圣心未失,未必永远不失,我那两个舅舅是正统的武家子弟,母亲亲生的哥哥,都落得如此境地,他一个外姓甥儿,难道还比同父的亲哥哥更亲?”别说亲哥哥,在另外一个时空,母亲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能狠心杀害,何况一个外甥?这话说来也着实可悲,可是既已托生在此,除了做个“好女儿”,也别无他法。

    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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