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欢淡淡道:“为家中操持膳食,本是妇人应有之礼。何况二娘如今病着,饮食上尤其需要留意。我为二娘看膳,本是该的,说不上什么卑贱不卑贱。”说话间已取了箸,替我夹了菜,送到嘴边。

    我看看她,张口含住了箸中物,咀嚼时却觉毫无滋味,好不容易吃完,她已又取了一箸,如是再三,我实在没有胃口,便垂了头道:“吃饱了。”

    她看了一眼案上,取来一小片胡饼,柔声道:“再吃一片。”说着已将胡饼递在我唇边,见我不开口,便一手抚在我脸上,轻声道:“只当是看在…你阿兄面上,也该将身体养好,不要让…我们担心。”

    我恨她这样的温柔,僵硬地张开口,将那片胡饼含进来,一下一下用力地咀嚼,边吃眼睛边发着酸,仰面忍住眼泪,吃完一片,又直接用手抓了剩下的饼,一手端碗,连羹汤带饼一起塞进嘴里:“好了,阿嫂可满意了?”

    吃得急,噎在喉咙中,又不愿她看见,便强忍着吞气向下咽,谁知这身体着实是娇气,只这样小小的一点吃食,竟是卡着不肯下去,宫人们急坏了,好几个人涌过来,有拿水的,有顺背的,折腾半晌,都于事无补,还是韦欢上前来在我背上猛拍一阵,手劲之大,拍得我五脏六腑都要散架,食物都吐出来,眼中亦呛出了泪——床上是不能待了,还要更衣,几个宫人扶住我往屏风后去,又被韦欢叫住:“我来。”

    这举动实在殷勤太过,几个宫人都惊疑地看着她,又一齐转头看我。

    我知道她想用这样的低声下气来弥补我,叫我不要自己作践自己。她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其实我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只有她自己知道。然而我再也不会上她的当了,她就是在屏风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答应她的。

    我高高地扬起下巴,以一位飞扬跋扈的公主该有的神情语调应战:“那就有劳阿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太平:早知道我就多跟你动几次手了。

    韦欢:你打得过我吗?

    太平:不,我的意思是…“动手”。

    韦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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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爱意

    韦欢说她替我更衣,我就当真一动不动,进来就张开手站着,任她将我的衣衫剥去。

    她是自下而上在动的,先弯腰除了我的浅绯绫裙,起身时又扯开系带,剥去白色绫衫,里面还有一层白色单衫单裤。解到这里本该差不离了,我吐脏的只是外层的衣裳,且里面的衣裤又是早上母亲来时新换的。

    可她偏又更进一步,脱去了我的里衣。

    殿中温暖,她的手指却寒冷如冰,在我胸口轻轻一点,令我生出一阵战栗。她的手指向下滑,自胸口冰凉凉地划过小腹,到脐下三寸时缓缓停住,整张手掌用力,缓缓按在我的下腹下,继而另一手也按上去,两手环住了我的腰。

    她的手轻轻地在我身前背后的肋骨间摩挲,冰冷的手指渐渐被我炽热的肌肤所融化,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太平。”她这样叫我,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上,睫毛几乎与我的睫毛相接,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我,眼神有些姊姊般的严厉,又有些许宠溺,“不要闹了。”

    果然,我在心中冷笑,这人做了太子妃,连骗人的手段都更进一步了,不再是以往那样简单的哄骗,倒是用起美人计来,可惜这伎俩于李睿或许有用,我却再也不会上她的当。

    我冷淡地看她,将她从我身上推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分寸。”重又将手张开,傲慢地道:“快替我穿好衣裳,我叫崔二陪我打双陆去。”

    她蹙眉道:“你所谓分寸,就是在这时候打双陆?你现下最是不可劳心…”

    我打断她:“打双陆费的是脑,不是心,不过就算是劳心,那也是我自己愿意,不必你管。”见她还不动,便自己将上衣系上,边系边故意讥笑道:“还说替我更衣,结果这样的天,却将我晾在这里受冻,算了,如阿嫂这样世家正宗,一定不懂这些服侍人的小事,还是我自己来罢。”穿好了衣裳,又作势要唤人去请崔明德。

    她终于被我激得动了怒火,一步上前,攥住我的手:“不把病养好,不许叫人打双陆。”

    我斜眼看她:“阿嫂觉得自己禁得住我?”就不说父亲母亲那里了,就凭李睿娶她前那等不情不愿的态度,她这太子妃在宫中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分,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手上用了大力,捏得我手上发白:“李太平,你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

    我的手简直要被她捏碎了,这厮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然而此刻我一定不能失了气势,不但不能叫痛,反而还必须作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我便扯了嘴角,故意对她吐吐舌头:“原来阿嫂那样对我,还算是客气的,竟是我不懂事了。却不知阿嫂所谓的‘不客气’,到底又是怎么样境界?莫是要将我拆筋扒皮之类,那我可怕死了。”

    从前我以为面色阴沉,便是所谓的“铁青”了,可今日见了她,我才知这两个字的形容之妙——她此刻的脸,真正是如生铁一般冷硬青灰,若用刀戳一下,只怕损伤的倒不是她这血肉凡胎的脸,而是那精工锻造的刀刃,这室内如此温暖,可她呼出的气却似乎都是冷的,逼近一步,两眼冷冷盯住我:“你是二位陛下的独女,我夫婿的唯一妹妹,宫城之内,都是你父母兄长的地方,我的确不能拿你怎样。”

    我刚要应景地笑一笑,就见她松了手,从裙摆下拔出一柄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我自己要做什么,你也同样管不了。”

    我的嘴角勾到一半,便被她吓得缩了回去,骇然道:“你疯了!”

    她倒是神情自若:“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恨得咬牙:“你不过是仗着我心软!”

    她微笑着看我:“我本来只是仗着自己这太子妃的身份。不过你既这么说,便当做是你心软罢——如何,二娘还肯不肯好好用饭,还打不打双陆了?”

    我瞪她:“你先把刀收起来,不,把刀给我。”

    她笑了笑,将刀反转,拿着柄递给我,我接过才发现,这刀本是我的旧物,当年随手丢弃,不知去了哪里,谁知她又翻出来,还开了刃、贴身带着。

    我心情复杂地将刀丢到妆台上,再转头看她:“阿嫂就这么把刀给我,不怕我反悔?”

    她笑:“人若要伤害自己,总有千百种法子,除非这人自己不想,不然谁也拦不了。”

    我冷笑:“是啊,人若要伤害别人,也总有千百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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