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了两条腿来,守礼、武三思和我总得了约三四斤,余下留守重臣,一人分得半斤那么大一块,鹿骨则赏给了武希孟与阿盼,真可谓物尽其用。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高力士现割了肉,命人一一捧给我们,刚要谢恩,才发现这赏赐远远没完。

    除了这些例行的珠玉金帛之外,母亲还甚是大方地赐了别的:守礼得了八个行宫的宫人,武三思得了四个,我则得了一个胡婢,一个昆仑婢,两个宫人。他们的十二个宫人都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娇娇柔柔,特长都是曲律舞蹈,我这四个却是形容俊美、眉目狭长、擅长马球,两个宫人肤色微黑,胡婢肤如小麦,昆仑婢则漆黑如墨,站在一处,宛如某些彩妆品牌的展示板,整整齐齐,渐次渲染。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韦欢:……

    第505章 行露(四十四)

    韦欢戴着护膝, 扶着王德,沿着小路,慢吞吞地走过积雪的园林, 天甚寒冷,护膝中夹着的热石香包却温暖得很,像是临走前那一夜太平将脸靠在她膝盖旁轻轻亲吻的感觉, 这小女娘自己尚未从病苦中缓过来, 倒已先替她设想了种种缓解病痛之法,临行前更派人将一张座椅改了, 强安了两个轮子上去, 号为“轮椅”。

    韦欢嫌这东西又丑,又衬得自己如残疾一般, 不肯受用, 那人便如往常一样,寻了千万种理由来哄她, 什么“半月板劳损要多休息少走路”,什么“这是诸葛武侯坐过的椅子, 武侯便靠着这个横扫千军,你坐了, 也会和他一样运筹帷幄、决胜百千里外”。韦欢不得已, 只能叫人把这笨重东西带上,到了地方,发现竟还真用得上——天时寒冷,膝上旧伤转重, 稍一走动,便如利刃刺股,坐着却没有这样烦恼,何况示人以弱,还可替她博人之同情。

    韦欢想起昨日东宫大臣们看见她让人推着往觐李暅时的神情,嘴角扯出一抹笑,一手提着裙子,敛身向皇帝施礼。

    宴饮已近结束,皇帝面色红亮,熏熏然斜靠在椅上,一手搭载婉儿怀里,笑与她说着什么,转头看见韦欢,笑意便骤然敛了,点一点头,道:“阿韦来晚了,我们诗都作完了——你阿姊作了一首好的。”

    韦欣忙自席上躬身笑道:“妾没什么文采,远不及座上诸公。如李峤李公,宋之问宋公,还有张柬之张司马,都是文采敏捷,出口成章之人。上官承旨更有‘斗雪梅先吐,惊风柳未舒’之句,可称今日最佳。”

    婉儿听见夸她,将身子微向韦欣一弯,皇帝笑将她一挽,向韦欣道:“朕以为最佳还是宋延清。”向宋之问遥遥一举杯,满座诸臣都忙举杯相应,韦欢亦坐到李暅身后,附和着饮一杯酒,略用几筷菜,李暅再率众臣向皇帝贺一遍寿,天便已暗下来,雪沉沉飘下,虽还未至黄昏,却已如黄昏之时,皇帝因起身离座,李暅与韦欢一左一右上前搀扶,皇帝将手搭在李暅手中,斜看韦欢一眼,淡淡向他道:“阿韦腿脚不便,你该让她在屋中好好休息,不要勉强出来。”见李暅不自觉地扭身去看韦欣,便蹙了眉:“朕说太子妃。”

    李暅讪笑道:“是。”

    韦欢心觉好笑,脚步一缓,落后婉儿半步,让她靠在皇帝身边,口道:“释净师父新译了十卷经文,今日都中送到了,我抄一份与承旨?”

    皇帝偏头道:“什么经?”婉儿转头便对她一笑:“不告诉你。”发现李暅还在旁边,蓦地红了脸,低头道:“妾万死。”

    皇帝便笑:“什么万死不万死,一家人私下里说话,何必那么讲究。”问李暅:二郎说是么?”

    李暅自无不是的道理,也凑着笑道:“总是承旨承旨的叫,也生分,儿斗胆,想长此就唤一句‘上官娘子’。”见皇帝笑而不语,便向婉儿笑:“我们做儿女的不能日夜在阿娘跟前尽孝,能有娘子这样可心体贴之人侍奉阿娘,是我们的福分。”

    婉儿倒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轻轻挽住皇帝的手,回头向韦欢道:“不劳太子妃,将原文给我,我自己抄一份就是。”

    韦欢笑着应了,与李暅一道拥皇帝到了寝宫,看着皇帝将人留在外面,单与婉儿进去,唤住高延福:“高翁。”

    看这老东西猛地缩了身子,似要行大礼的模样,一面迅速避开,同时伸手将他扶住:“高翁是侍奉阿家的人,我们儿女辈怎敢受高翁此大礼。”

    高延福眼将李暅一瞥,低声笑道:“太子叫老奴,有何吩咐?”

    韦欢亦看了李暅一眼,轻轻一笑:“听闻阿家常使高二郎君往来传信,不知能否偶尔也替我们捎些家书?”

    高延福几乎将肩全缩进去:“太子妃吩咐,自无不可——不过往来本有驿使,太子妃阖不托驿使转达?”

    韦欢笑道:“都是些儿女琐事,托驿使还要自省中走,总觉不方便。何况令郎办事,总是更叫人放心。高翁放心,只要替我们办事,总不会亏待令郎的。”

    高延福谄笑道:“他小孩子家,能为太子妃效力,是他的福分,哪敢讨要赏赐?”

    韦欢笑道:“话不是这么说。高翁是陛下的跟前人,本该一心只听陛下的话。哪怕心里怜惜我们,也是以圣命为先,能在不违圣命处通融一二,便已是极大的劳烦了,怎敢不重重酬谢?”将手上一只白玉镯褪下来,递在高延福手中:“高翁大德,必当感念。”

    高延福小心看了李暅一眼,李暅也笑道:“高翁不必和我们客气。”他方将镯子收在怀中,弯腰笑道:“老奴代犬子叩谢太子妃恩赏。”

    韦欢一笑,向王德伸出手,李暅却先过来,扶着她向阶下走,出了殿门,四顾并无他人,方向韦欢道:“你就在寝殿之前这样赏他,不怕阿娘怪罪?”

    韦欢轻笑道:“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赏的。高翁为人如何,陛下心里不清楚么?这宫里都是这风气,陛下也不会因这些小事怪罪御前老人——何况我又不是托他做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事。”

    李暅深以为然,却又道:“阿娘赐宴,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特地替你写了两句,还想让你讨个巧,你没来,只好给你阿姊了。”

    韦欢不好说皇帝根本未曾宣召,只有李暅派人叫了两次,略想一想,方道:“与外臣宴,自然该是殿下展示才情天分,与人结交的时候,我来凑什么热闹?”看身后低眉顺眼的韦欣一眼,更笑道:“朝臣之心,虽忠于陛下,可这天下毕竟是李氏的天下,妾为女流,为殿下襄理内事、出谋划策尚可,若是连外事也代殿下做了,叫朝臣们心里怎么想?好不容易拨乱反正,使殿下得复立为太子,社稷有清明之兆,岂可再有重蹈覆辙之征,使中外失望?”

    李暅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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