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抓紧时间翻阅燕南越留下的书,哪怕并不理解,也赶紧的想能背上一篇。

    还有另外两个鼻涕小孩,就没那么用功了,围着炉子跑来跑去的,眼馋炉子边上的烤红薯。

    远远猪的嚎叫声响起,那嘶长的调子,听来甚美,恍惚中和孙娘子的哭嚎声有得一拼。

    武梁心情好,就跟屋里几人在那儿瞎白话,把早就被玩坏了的三字经重新玩一遍,掰田园版给他们哼唱:“任你瞅~~星不见……东乡近~~西乡远……”

    几个小孩儿跟着学,笑得颠颠颤颤的,闹成一团。

    ···

    然而没一会儿,就玩不下去了。

    院子里,窗户外,贵客邓隐宸站在那里,微歪着头仰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周身一片冷萧。

    武梁眼角瞥见,不由微微纳罕,心想自己明明又不曾得罪他半分,这人干嘛做出这么副迫人的样子来?

    她不知他是何意思,也不知该如何招呼,干脆只装没看见,撇开脸若无其事继续念叨着:“……狗不叫~~星又现……脚指头,扔板砖……”

    小孩子哄然大笑。他们或许不熟悉板砖这样的词,但知道那定然不是什么斯文玩艺儿。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来人,笑闹声瞬间上冻,屋里变得静寂一片。

    小孩子到底不耐压,两个小家伙对外面那人物说不清个什么,但知道是尊大神乱来不得,慌慌地顺墙溜去另一房间去了。

    低头看书的十一终于发觉不对来,他抬头一看,外间那人衣着华贵,姿态睥睨,那样子着实有些不善。他心里一慌,急忙站起身来,挡到了武梁的前面。

    武梁欣慰。这孩子多实诚啊,送他双鞋,欢喜了就只会笑,却连个“谢谢”都说不出口。现在也是怯生生的不敢看外面那人,但他就敢硬着头皮拦到了她身前来。

    忽然又想起和他一起挡在自己身前过的燕南越来,那厮今儿有杀猪刀呢,若真有人欲行不轨,他敢不敢亮家伙出来?

    那画面太带感,武梁莫名就忍不住笑了笑。

    ···

    这忍俊不禁的一笑,就把窗外的邓隐宸笑得一愣。

    他路祭回来,心下沉郁烦闷,远远听到这里笑语连天,就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过来,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说,甚至那热闹的气氛也并不适合他。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走开,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听着。

    他知道这个丫头大胆,有计谋,没想到竟然还有学识。能那么随意歪解,定然是极为烂熟于心的。

    ——其实他哪里知道,武梁也就会背那么几句,你让她背全了试试,过得了关才怪呢。但就算这样,给几个孩子读读还是会的嘛,不影响她充大头蒜呀。

    可是,难道他的表情会很好么?就让她那么毫无压力?

    她明明看到他了,还依然轻轻拖着长调懒洋洋地念唱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两个小孩都跑了出去。

    那声音,很象清越小调,真是好听。只是那态度,太过随意散漫,毫无半分收敛。

    那是一种无视!!

    现在,竟然还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是在笑他的吧,他很好笑么?

    邓隐宸眯着眼睛,周身的威势越发凌然,目光就那么锁在她身上。他倒要看看,她多能撑。

    ···

    事后邓隐宸想起来,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和个丫头置起气来,这多少有点儿莫名其妙,有点儿幼稚可笑。

    那时他想,也许是自己初见她时,不知道该如何相对吧。也许是那时他对她好奇,却没在她身上看到与他相应的好奇而不甘吧。

    但其实正解就是,那根本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被彻底无视的恼怒。

    邓隐宸每年只要有空,总会到乡间来一趟,那些乡里人见了他,或谄媚奉迎巴望着往他身边聚,或谨慎小心怕出错闯祸瑟瑟缩缩不敢靠近,当然也有少数人能故作镇定大方行事的。

    别说乡里人,就是京城同僚,他摆出个脸来,对方不跟着肃然的人也不太多吧?

    何况这还是个女子,是个乡间丫头。

    可这个丫头,她连故作的镇定都没有,她根本就是平淡,根本就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不仅没有一点儿敬畏之意,还试图利用他。

    别看那晚收拾孙二兴时,她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好像在求他,其实他看得出来,她心里轻松得很。所以他觉得,就算他完全不出头,她定然也另有招数。

    最后,他出了一半头:帮她开了头却不帮她收尾。然后她自己也搞得定定的。

    那也就罢了,她定然是早有谋划,只不过自己的出现给了她一个实施的契机而已。

    但是些时,邓隐宸心里正郁燥,他也就那么毫不掩饰地彰显着自己的不痛快。通常这种时候,连自己最亲近的随从,都会敛神凝气行事的。

    比如现在的腾飞,就绷着神站着,不感有半分嬉笑松懈之意。

    可那丫头,依然我行我素,半分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笑着问起那小孩子话来“十一啊,你今天读的哪一章呢?”

    邓隐宸于是继续幼稚着,身上的凌厉之气更盛了。

    十一小身板绷得直直的,显然相当的紧张,几个字的篇名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武梁也耐不住了。这死盯着她干嘛呀,有事儿说事儿呗,咱就长那么好看?丫个没见识的。

    总之这不理会都不行了呀。

    她轻咳一声,抖抖袖子摆出夫子的正经劲儿来,拿腔拿调地道:“这位公子可是想旁听本夫子的讲座么?请交束脩。”

    十一倏地抬头看她,眼里神色可乐又佩服,他都紧张得要发抖了呀。然后睃一眼外间那人,慌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邓隐宸:……

    他跟她抖威风呢,她跟他开玩笑?

    ···

    武梁自然早看得出这位邓公子不只是一般的闲散王孙公子,肯定是手握权柄之人,并且手里权势应该还不小。那通身虽然刻意淡化,依然掩之不去的气势,也只有久居上位者才能历练出来。

    不过武梁不象孙大兴,看得出这些她也不会心下打颤什么的,想反,她坦然得很。

    因为她近距离服侍过这位,多少能观察出来一点这位的禀性。

    比如他不爱跟人开口多讲半个字,有什么事儿多是蛔虫腾飞在那里开口,说着“我们公子需要……我们公子有赏……我们公子要休息了……”

    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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