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省摆手,示意他出去.

    秦纬地没办法,只好折回去,却听身后的胡省忽然开口道:“我刚回屋去调了罗盘。”

    一句话,总算让赵诩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中还带着些希翼。

    秦纬地不敢瞎听,走的远了,对着外头的小楼道:“总算是开口了,怕是不久就要出来了。”

    小楼半信半疑道:“你怎知道?”

    “且瞧好的罢。”

    果不其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下人来叫小楼带人走,胡省头也不回的去了前楼,显然还带着余怒未消。

    赵诩昨日晚膳就不曾用,醒湖又不让人逗留在春风楼,在软轿里斜靠着闭目养神,颠簸的好不虚弱。

    好在质宫亦是不远,不消盏茶的功夫,就瞧见了质宫的绿瓦红墙。方刚落轿,却听小楼略带迟疑的在轿外报:“公子,贤王殿下在咱家门口站着。”

    ?

    ☆、夜行

    ?  檐上白雪皑皑,质宫宫门紧闭,贤王下了早朝后,直接来了质宫门口守着。

    昨夜在畔西楼书房候了一夜没见着人,心思乱成了一团麻,既担心又惶恐。

    林若歆元宵夜私会质子的那段佳话,已然在朝中传递的纷纷扬扬,如影随形的鞭挞过华府熨的心间,正月半明明是两人独处至夜深,何来的林若歆?可若不是真的,那林家又哪来的底气传谣?

    或者说贤王殿下终于有些乱了阵脚,不知该不该信,又无论如何不愿深想。

    因而伫立在质宫门口徘徊不定,此刻见着正主落了轿,心中五味杂陈。

    小楼在轿子外候着听了几句吩咐,转首来到华伏熨近前,拱手一个武夫礼,颇不待见的道:“世子问贤王殿下安好,公子近日偶感不适,略有怠慢之处,请殿下海涵,”说完又加了一句:“殿下请回。”

    华伏熨听了回话只是不信,目光锁着阖着的轿帘,一瞬不瞬的盯着瞧了许久,在小楼欲再次张口赶人之时,寒着脸色说道:“若是世子抱恙,本王也不好多加叨扰,只是有些要事须得面议,可否请世子出轿一叙?”

    小楼一脸不快,张嘴就呛:“贤王殿下,公子一夜昏迷,现下水米未进,你要聊什么不好等……”

    “小楼!”轿子内一声斥责,打断了小楼的抱怨。赵诩体虚乏力,也真不想多费心思招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最终掀开了轿帘,对着雪色红漆大门背景下的华伏熨道:“下人无礼,望殿下海涵。”

    那一脸白惨惨的病容真不是装出来的,华伏熨见着人这幅病病怏怏的尊荣,哑然半晌才找回了声音:“真……病了?本王不过知会世子一声,二月廿二当是个好时辰。那……”瞧了瞧再次落下的轿帘,华伏熨自知闭门羹此番是自讨,略带担忧又颇为失望的道:“便告辞了,多有得罪……”

    话毕踌躇而去。

    小楼不明所以,转头一边搀扶公子出了轿子,一边问道:“公子,什么二月廿二好时辰?”

    赵诩慢吞吞的挪进了质宫大门,却是笑而不答。

    二月廿二,满城的积雪差不多化完了,天气渐渐不那么寒的刺骨,随风入夜,云层颇为厚重,光照不到的地方,乌漆漆的仿似一张大口,甫张着仿佛能噬掉一切恶业。

    清还伺候镜法睡下,轻缓的关上了门,手里拿着盏青莲缠萼油灯,悄无声息的走在回廊上。

    夜已经深了,天覆星宫大多侍从也都歇下了,回廊没有看护,静悄悄的只剩下风拂过草丛之声。

    转过了拱门,是一条花廊,顺着走两步路,就该是自己的卧房,走的多了,闭着眼也能记得路。

    月色从云层里露出些许清辉,清还手中的灯很暗,在月色下可有可无,她转了弯抬起了头,见到一个修长身影,屹立在廊下。

    那人侧着脸看不到真容,却有一个美好的下颚的弧度,仿佛是微微的有些笑意,又似乎没有。在月辉里衣衫泛着荧白,腰侧挂着一管玉笛,青色郁郁,明明光线不够,却还是能辨识那晶亮绿油的色泽。

    清还淡然一揖,说道:“公子来了。”

    赵诩在廊上站了许久了,见人来了,含笑道:“师太到底年纪大了,不敢轻易打扰她,在下深夜叨扰圣女侍,还望海涵。”

    “师傅早已吩咐过了,公子随我来。”

    清还折回来处,赵诩跟在后头,一路无话,来到一座漆黑的小院里,就着手里的油灯,进了门,一边说道:“公子进来罢,外头风大。”

    门内蜡烛架一共三排,左右两侧墙都有,清还一盏一盏点的很缓慢,赵诩也不急,随手关了门,伫立在侧。

    点完了一侧的蜡烛,室内光线敞亮不少,可以见着烛架上垂落的白蜡油,形成了许多蜡烛凌子,垂下了烛架。清还走到另一侧点烛,一边点,一边说道:“我曾问过师太,我方外之人,为何要与那俗世这般纠葛。师太对我说,人在红尘里,你在看他们,何知人不在看你。”

    赵诩恭敬说道:“谢圣女提点。”

    清还回头笑了笑,又继续点起了蜡烛,说道:“人在俗世,躲不过红尘千丈,师太也让我给公子留个话。”

    赵诩道:“哦?师太说了什么?”

    清还说,“俗世三千,放不下的时候,不要难为了自己。”

    半晌无话,清还顾自点完了两侧六排蜡烛,顿时满室灯火熠熠。堂中的佛像很独特,不是观音如来或阎罗,而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头顶半秃,但不显得颓唐,虎目如炬,神色翟硕。身披草蓑,下着青袍——毫不起眼的一座人像。

    清还说道:“取神物还看心诚,请公子随我跪在佛前罢。”

    清还说完便跪了,赵诩依言跪在其侧,先诚心叩拜了三下,再闭目诵经。过了一回,听外头依稀有子时更鼓,清还缓缓起身,说道:“公子请起。”

    赵诩这才张开眼,却见清还不知何处取来了个盒子,放在了神龛边,对着赵诩说道:“神物有灵,还请公子珍之重之。”

    “多谢圣女割爱。”

    清还难得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圣女侍之职未脱,请公子还称一声圣女侍罢。”

    赵诩见她不似之前那般严肃,有意打趣道:“方外之人也在乎名号么?那说起来,圣女该叫我一声施主才是。”

    清还笑意更深,俏皮的指了指盒子,说道:“公子不验真伪么?”

    “神物有灵,在下哪里敢轻视,时候不早,赵诩不敢多有打扰,先告辞了。”

    清还也不留他,将他带出小院,见他提着盒子飞出了宫墙,方才回转入内。

    来时还未觉不妥,拿了物事之后却觉身后似有跟梢。赵诩慢慢降低了声息。月色隐藏与层叠云雾内,不甚清晰,前路漫漫,这时候前后不着村舍,委实麻烦。

    赵诩辨出不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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