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个宫中太监送去卖的,这该不会就是你吧?”

    “正是奴才。”

    “那你可知道李子遗究竟是何许人也?”

    “正是奴才。”李全澔还悔恨的牙齿痒痒,虽说一个五品官一个月月钱也没有十五两,但这一转手就赚了五倍,实在太黑。

    容子杰挥着扇子还想再损他,但转念再一想,这纪秉文都认了他当学生,若眼前这看似卑微的小太监竟真是李子遗的话……他抹了抹冷汗,手上的扇子一时倒也不知是该扔还是继续搧着。

    “全澔,这李子遗真是你?”

    “正是学生。那书画铺的掌柜嫌学生的画不好,还砍价呢,真是气死我也。”

    “回头让为师给你指点指点。”

    “谢先生不弃。”

    “唉,你这小子还真出息了,真和过去那个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孩子搭不上一块。”

    “先生莫要再笑话学生了,这不都已经十年过去了吗?”

    纪秉文看着学生驾车的背影,倒觉得有几分骄傲起来。

    此去据州的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几个文人雅士坐在一块,除了风花雪月之事外,便是吟诗作对。容子杰这才对李全澔这个太监大大改观,不禁有几分佩服起来,也不再老是找他碴,反而开始以礼相待。以前总听闻别人说,皇上跟前的那李全澔,为人奸巧,趋炎附势,最爱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那最好是敬而远之。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倒觉得这人颇有才情,值得结交。

    马车辘辘,转眼间那据州城便已近在眼前。越往据州城走,便越是一副残破衰败的景象。明明正值秋季,正应该是丰收的季节,却只见农人对着被大水冲走的农田发愁,洪患不只带走了作物,更将原本肥沃富庶的土壤也都给带走,怕是接下来几年收成都不好。孩子饿的在路边大哭,但母亲也因为饥饿而挤不出奶水,只得把孩子揣在手里哄着,无语地流着泪水。宛若人间炼狱。

    “这赈灾都赈到哪去了啊?”容子杰这看着也是于心不忍便急道,“这水一定得治。”

    “那是自然。”纪秉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钱来,买下一个蹲在路边饿的面黄肌瘦的少年,说是雇他三个月做小厮顺便带路。他娘大概知道是遇着贵人了,连连说不用还了这儿子就当买断了,送回来咱们家里也养不起,说的那孩子眼泪直掉。

    “娘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好,跟着官人好好做事,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娘,别忘了这西家村。”

    少年抹抹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把那张小脸又抹得更花了。

    李全澔一脸麻木地看着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景,却怎么也无法生出什么更多一点的想法。大约这几年在宫中看得多了,一颗心也就跟着冷了下来。

    少年终于和他娘道了别,依依不舍地坐上马车,还一直往回望直望到再也看不清母亲的身影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李全澔问他。

    “我叫姜小砖,今年十三岁。”

    “我是李全澔,接下来还有很多要让你学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你就先跟着我吧。”

    小砖闪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露出小虎牙甜甜地喊了声,“全澔哥。”

    李全澔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被小孩子给吃定了。这不手把手地教他如何驾车,如何伺候主子上下车,行李有哪些该怎么整理,各种细项要他一一记下。小砖灵巧,倒也学得挺快,转眼不出三天的时间便已学了个大概。

    “全澔啊,我怎么觉得小砖驾车驾的比你还稳呢?这一路颠的为师架子都要散了,才知道原来是你闯的祸。”

    “先生,这不是人各有长吗?那要适才适所才是。”

    “好好好,你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碍眼了。”

    李全澔笑嘻嘻地把小砖拉到旁边跟他换了衣服。小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还楞着,他全澔哥想了想便又拿了件袄子往他手里塞。

    小脑袋歪着想了想,小脸蛋就是一瘪,“全澔哥你也不要小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尼玛我按到直接发表啦呜呜呜,今天三更,接下来休息两天。我的存稿qq

    ☆、第20章

    “我还有些事要办,纪大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要去哪里?会去很久吗?”

    李全澔想了想,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声很快就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容子杰问起,纪秉文只是淡淡地说,“我有几个亲戚朋友在据州,托他去办点事而已。”

    容子杰心想,既然都到了据州怎么不自己去办呢?但想想既是人家的家事,便也不好多问,也就不再多想了。

    李全澔自然不是去替夫子办事的。这个计策打从那天在御书房的夜里老早便敲定了下来。

    ‘若是大摇大摆地去查,怕是打草惊蛇,只要事前报了信便能将银两如数补上。奴才建议,若要查个彻底,不如直接深入民间,勘察实际发放的数量和账目上的是否核的起来,那就是了。再不然,便只能去偷账册。莫若双管齐下,要他们百口莫辩。’

    李全澔这便换了衣裳,拿起泥巴往脸上抹了抹,穿着小砖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但看上去却越发可怜的样子。他便穿着这一身打扮摸进了据州城里,每日每餐皆随灾民施粥,从碗里稀疏的米粒和水的比例回推出该日发放的米粮。也寻访城中、郊外各户人家实际收到的米粮几何。有多少是官派,多少是地方士绅捐助。实际调查下来的结果,却比预想中的糟很多。官府派下来的米粮,实际送到灾民手中的不到十分之一,这还没算上捐助的银钱。

    他这一路打探下来,还没查完,却没想到却先引起了官府注意。这几天出门的时候都看到有几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便有官员借着出巡的名义到了村里。那日李全澔得了消息便躲得远远的,想着接下去这样也不是办法。便连夜往据州城赶去,隔天一大早进了城,换了身衣服打点一下,拿了官印便往官驿直奔而去。他将这一个月来的成果汇整成账册,附上信,加了三层封口便往京里送。

    这忙完了,日头才刚上正午。李全澔摸摸肚子,琢磨了一下,也是好几天没吃上顿好的了,便朝路边一间铺子走去,要了碗肉汤,在这已是秋末的日子里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这位小兄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店里生意清闲,就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刻,能吃得起肉汤的也就那几户人家。伙计乐得干脆在他面前坐下,翘起腿来喝茶。

    李全澔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是一副穷伙计的打扮,这才答道,“小的是行州人,正要去昌州拜访亲戚。”

    “哎,幸好只是路过,在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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