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回到谯县公府,径自去了书房,长随富贵已然迎了上来,恭敬道:“郎主,彭泽那边有信过来。”

    听见姑姑来了信,沈淮眉头一扬,脚步都加快了几分,却不忘嘱咐道:“待会小九回来的时候,你或平安去问问,那两名女子究竟是魏王府的什么人。”他总觉得方才的事情太巧,卢乡侯的小儿子平日纵然跋扈,也没无礼到这份上啊更何况,魏王一向低调隐忍,办事勤恳,何时学了赵王、韩王以及旁的权贵得做派,也打算上贡美女了

    平安、富贵二人记下这事,恭恭敬敬在门口候着,不消片刻,却闻书房内传来茶杯落地,烛台撞击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大门霍地打开,沈淮急急冲出去,边走边吩咐道:“快开库房去请大夫将那些保胎的,安胎的,对胎儿和刚出生的孩子有益的药材,全部拿出来还有,高价去请大夫,稳婆,哪个愿意去一趟彭泽,我赏他五百贯”

    听见“保胎”和“彭泽”,平安、富贵心中一凛,自不敢有所怠慢。

    沈淮又急又气,没想到姑姑沈曼竟会在这时候有孕,更没想到一来一去,两人的信竟是错过了三抢萌妻:邪少的霸道宠制下载。算算日子,沈曼的胎也就五个月不到,哪怕在长安被人精心照料着都未必稳妥,何况在流放之地呢若是因自己的信,姑姑受了惊,动了气,甚至自己,自己自己怎么面对姑姑,怎么面对代王,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进去好好梳洗,旁边有干净衣裳。”说罢,狱卒铜铃似眼睛一瞪,威胁道,“若在使君面前胡说八道,有你好瞧的”

    听见自个儿要去见裴熙,孙道长本能地有些发憷,却又怕受皮肉之苦。再说了,陈三郎还关在大狱中,没被放出来呢他不过一介草民,惹恼了裴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心中存着这些事,孙道长便只是匆匆打理一下蓬头垢面的自己,穿上粗布衣裳,刚推开门,便有人欠了欠身,礼貌道:“道长,这边请。”

    孙道长什么,看见秦琬静静盯着孙道长的目光,快到嘴边的话都吞了下去,也瞧着孙道长。

    被他们两人这么一盯,孙道长额头不住沁出冷汗,他努力回忆着在道观的日子,冥思苦想,好半天才颤抖着说:“是非历脏法,内观内观,内观那个,哦,对了,内观有所思。”

    裴熙被孙道长气得笑了,还不等他出言讥讽,秦琬就露出担忧之色:“裴使君,这位老丈连周易参同契的章节和句子都会弄混,如何骗过阿耶和阿娘呢”

    被秦琬这么一说,孙道长的脸苦得能滴出水来。

    这位小娘子真当经文是不要钱的不成和尚念经,道士诵经,经书从哪来名士所著,大儒翻译,道门真人、佛门领袖且写且修,终于成就一部部经典。但这些典籍,别人岂会白白给你莫说佛道之争,就连不同的寺庙、道观之间,明争暗斗也少不了,敝帚自珍更是常事。若非他在道观中混了许久,每日竖着耳朵听那些牛鼻子做早课,偶尔偷得一两句就反复背诵,好容易将道德经黄庭经和黄帝阴符经给记熟了。这还全赖他所栖身的道观比较大,这三部典籍又流传已久的缘故。至于周易参同契,说得多半是外丹的炼制之术,无论谁得到了它,都会将之奉若至宝。收集材料,炼制金丹,将之作为进身之阶,献给达官贵人乃至帝王,谋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谁又会轻易将之拿出来,给他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道士看

    这些道理,秦琬不懂,裴熙却是懂的。但裴熙有意试探并敲打孙道长一二,闻言竟点了点头,赞同道:“大郎君博览群书,若是滥竽充数,死记硬背,压根瞒不过他。若让他察觉到咱们的用心,只怕不美。”

    孙道长早就断定了这两人的出身非富即贵,他混惯了江湖,听见裴熙称秦恪为“大郎君”,对秦琬又颇为礼待,联想起一则传言,不由悚然而惊。

    圣人流放自己的儿子,自不会昭告天下,皇子龙孙被我赶到哪里。故除了消息灵通的官员以及当地官员外,旁人对此事压根不知,刘宽和严氏谈话之时,也是屏退众人,否则砚香怎会不知秦恪的身份,只知他是犯了事的贵人

    若真是自己想的那位大郎君,三郎做的事情孙道长一想到这里,如坠冰窟,情急之下,近乎绝望地低吼:“我虽不会周易参同契,但,但,但我会度人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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