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之中,许多人已激动得脸颊通红,嗓子喊哑了,手也拍得痛了隋桎的首战告捷,萧誉以箭钉箭,还是姜缘的连珠箭法,叶陵的一箭双雕一场场近乎完美的胜利摆在大家面前,满腔热血如何不激荡

    原来咱们大夏也有这样多的青年才俊,他们是这么的年轻,至少可以拱卫边疆三十载。有这样出色的下一代在,天下何愁不定,四境谈何不平

    吐蕃使者似有些震撼,自家侍卫输了后,以极快地速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见大家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他唬了一跳,忙用不甚流利的汉话说:“尊贵的大夏皇帝,小臣见识了贵国的强大,心中仰慕之至。小臣方才是好奇,贵国的勇士,难道都生得”他比了比自己魁梧的身材,又指了指晒得发红的脸庞,很有些好奇的模样,“都生得这样好么”说到这里,又有些尴尬,“小臣也知背地对人评头论足不好,一时情急,才用了家乡土话明婚正娶:boss大人太腹黑全文阅读。”

    圣人一听,哈哈大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岂能因年轻人生得文弱些,便认定他们不能做将军无法上阵杀敌这可谈不上公正”说罢,看了一眼思摩,笑道,“我瞧这位勇士瞧上去也有几分温文的模样,料想骑射上不会差,要不,咱们再加一场”

    右贤王先前将处真推了出去,已有些怕得罪思摩,听得圣人此言,忙道:“苏摩一心倾慕汉学,骑射一道不甚精通,就不献丑了。”

    因着处真方才的一眼,思摩早猜到大夏皇帝留意了他,即便右贤王不说出这番话,他自己也是要说的。谁料圣人听了,神色更加温和:“咱们大夏的子弟也是如此,方才比试的几个小家伙,哪个不是饱读诗书的君子六艺,样样不能落下嘛”

    说到这儿,圣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吩咐匡敏:“让旭之过来”

    秦恪见裴熙在侍卫的引领下,不慌不忙地往圣驾那头走,不由惊道:“旭之这是要面圣”

    秦琬忍俊不禁,按捺了好半天,还是笑了出来:“不不不,他打算下场。”

    “什么”莫说秦恪,沈曼的眼睛也睁圆了,“他他他,他打算下场”

    “当然,他武艺也不差啊”

    “裹儿,你可莫要胡来,这”秦恪看了看秦琬,再看看台上的裴熙,急急道,“胡人可是自马背上长大的,方才连输那么多场,怕已有些怨气。旭之练武,这个武艺不差,这个”

    秦恪也不是没练过武,自然清楚,以他们这等身份的人来说,若非长辈逼迫,或者自己真心想学,才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熬出一身好筋骨。若是自己不想,上头又没人盯着,无论教习的师傅还是陪练的侍卫都不敢真正伤了他们,平日的训练也就是敷衍罢了,却很容易就自觉武艺不错。实际上呢,说不堪一击都是轻的。譬如秦恪自己,让他拿把没开封的剑,耍几个花架子也行啊与人交手还是算了,哪怕真赢,也是赢在代王的身份,而不是秦恪的身手上。

    这种花拳绣腿,平日充个纨绔也就罢了,真要与胡人比试,那不是生生把自己的脸扔到地上踩么

    见父亲急得快说不出话,母亲也面露忧色,秦琬很不厚道地抿唇偷笑,气得父母差点敲她,才说:“旭之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无数,至今没被人拖到巷子里毒打一顿,还不能证明他的本事么”

    “你”秦恪不忍责怪女儿,却急得团团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要不我过去,想办法将旭之给弄下来”

    秦琬知父亲真动了这年头,这才收敛几分促狭的神色,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只听她说:“您们大可放心,旭之是有真本事的,难道阿耶阿娘不觉得他懂得太多了么”

    听她这么说,秦恪和沈曼不由愕然裴熙懂得太多,没觉得啊

    虽说裴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星象占卜医药数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典律诏令无一不通,但他可是裴熙啊裴熙会这些不是正常的么

    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裴熙虽然很惹人讨厌,却也与“无所不通”差不了多少,但这个“通”,似乎多在朝堂谋略,人心算计上,骑射总觉得,完全无法想象那副场景呢

    这便是世人的通病了,老将文武分得很开,仿佛忽视了君子六艺中的射、御一般,也不想想,裴熙可是他的祖父裴晋当做洛阳裴氏的继承人培养的,裴晋岂会让未来的一家之主手无缚鸡之力死士固然可信,自己也得有自保之力才是,毕竟凡事总有例外嘛,技多不压身便是这么个道理膳食娘子下载。更何况洛阳裴氏一向与道门走得近,“飞升成仙”的典籍都有好几本,呼吸吐纳的养生方更多,怎么着也得选些温和无害的让子弟修习,即便不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据秦琬所知,哪怕没萧誉那等神乎其神的箭术,裴熙一人打四五个成年男子也是没问题的,陈妙手头上有外家功夫,这些年也一直没落下锻炼,又开始修习道家的吐纳功夫,精气血都极为旺盛,尚无胜过裴熙的把握。

    秦琬甚至怀疑裴晋把自家孙儿扔到林子里去过,否则他怎么连怎么分辨野草野果也娴熟非常莫要看裴熙衣食住行都极为考究,真到了要吃苦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喊一声累。

    圣人先前也不知裴熙武艺不差,还是商谈怎么留思摩的时候,裴熙主动请缨,大家才知晓的。饶是如此,圣人还是看了裴晋好几眼,见裴晋没说什么,才知裴熙所言非虚。

    想到那一幕,圣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对裴熙极亲近的表现,只听圣人介绍道:“这是裴熙裴旭之,出身大族,年纪轻轻,才名就传遍了整个大夏,骑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苏摩公子若有兴许,不妨与旭之比划比划”

    思摩早已查清楚了裴熙是什么人,传言倒是一则比一则多,却没哪则说裴熙善于骑射的,可不等他说什么,裴熙竟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单比骑射多没意思啊要不这样,我出个题目,咱们来比,你再出个题目,咱们轮着来也不拘文的武的,随兴而已。”

    他不过说了三句话,态度也破天荒变得平和,却让初次与他谈话,也算见多识广的各国使者都有些不自在。

    思摩不知大夏君臣的打算,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便将自己放得很低:“裴公子谬赞了,苏摩就是半桶水,满不上却到处晃荡,实在无法与裴公子相提并论。”

    裴熙挑了挑眉,声音有几许上扬:“怎么,你瞧不起我”

    与方才的温文有礼相比,此时的他下巴微微抬高,明亮而锐利的双眸直直盯着思摩,仿若一柄利刃,将思摩里里外外剖析了个透。

    明明是比方才无礼得多的举止,配上华美张扬的眉眼,倨傲到近乎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知为何,竟让人生出一股“理应如此”的感觉。

    或许有的人天生便是这样,如一团烈火,靠近他的人皆会被灼伤,人们恐惧他,疏远他,却又近乎狂热地崇拜着他。正如裴熙,任何人都觉得他骄傲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若有一日,他收敛了这份骄傲,旁人反会觉得极不正常,甚至坐立难安。

    思摩还想自谦几句,裴熙却上前一步,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你叫苏摩对吧我与你比试定了你可不要想着放水就能过关,无论什么比试我都接下”说到这里,他刻意拖长了音,仿佛想到了什么,“也别以为留在长安的日子不多,糊弄过这几天就能轻松,要是发现不对,我可是敢追到突厥王庭去的。”

    圣人闻言,哭笑不得:“旭之,你在混说什么”见裴熙告罪,他方望着思摩,解围道:“年轻人不懂事,让苏摩公子见笑了。”

    思摩自是连称无事,却听圣人问:“听闻苏摩公子仰慕汉学西突厥乃是大夏的友邦,西突厥的子民仰慕汉学,朕身为大夏天子,自无不应的道理。这样罢朕命人在国子监一旁,兴建一座万国馆,但凡四境子民,只要仰慕我中原衣冠,又得了君主的许可,便可来万国馆读书”

    此言一出,新罗和百济的使者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高呼大夏皇帝圣明,争先恐后地表达本国对大夏文化的仰慕,君王愿受大夏册封,向大夏臣服。许诺回国后立刻着手筹备此事,立刻派遣本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来万国馆读书,学习大夏的文化、制度。

    裴熙见状,亦连声高赞圣人英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思摩:“苏摩公子既仰慕汉学,何不留下来如此一来,大夏和西突厥必会越发和睦,世世代代互为友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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