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无故不上朝半月有余,赫连正德深感不悦,言语之中不免训斥。

    赫连端砚倒也坦然,便这么受着听着。

    只是未过多久,征南军副将曹纲突然上奏,言端王赫连端砚与昭国私通,此次昭国大军逼境,皆是端王暗中所为,但其为了脱罪,竟诬陷前丞相,置其枉死。

    宣德帝闻听此言眉心微沉,“公然诬陷王亲,可处凌迟之行”。

    曹纲跪倒在地,“臣不敢妄言欺上,方才所述两项大罪皆有书信为证,乃微臣此番往边关解决昭国对峙之局时截获”。

    此言一出,另一些耿直朝臣即刻提出了异议,前有丞相被诛,现又故计重施,欲要扳倒声望正盛的端王,这明显是有人在蓄意陷害,以从中渔翁得利,陛下万不可轻信此等片面之词。

    让人意外的是,一些支持宣王赫连端承的朝臣也附和了这些话,不过说到最后却发现,其真正目的还是要置赫连端砚于死地,却是说的冠冕堂皇,言“但此事关系到我朝安危,为慎重起见,陛下还是派人彻查为好”。

    各执一言,争论不断,赫连正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重重地咳了一声,大殿之中即刻变得鸦雀无声。

    赫连正德转而看向了一直未开口的赫连端承,“宣王对此事有何看法”。

    赫连端承往旁边跨了一步,“曹大人所言之书信,儿臣也看过,不过儿臣并不相信十一弟会如此,但为了慎重起见,儿臣暗中派人调查了此事,并交代曹大人暂不可提此事,却不料曹大人如此忠于我大延”。

    “那可有查出什么”

    赫连端承似有犹豫,宣德帝皱着眉头道,“只管直言”。

    “回父皇,经儿臣详查,书信中所言皆为实情”。

    赫连端承此言一出,朝堂之内随即议论纷纷。

    有大臣便指出,事关重大,需得有确凿的证据方可,绝不可草率行事。

    宣德帝便又看向了赫连端承,“可有何证据”。

    “回父皇,儿臣有人证,她可证明此事”。

    “是何人?即刻给朕宣至这大殿之中”

    “儿臣遵旨”

    当赫连端承口中所言的证人迈入大殿之时,所有人都震惊了,竟是当今宏王殿下的正妃昭国华裳公主。

    “参见父皇”,华裳跪地行礼道。

    “华裳,方才宣王说,你能证明端王之事,可属实?”

    华裳先是看了赫连端砚一眼,而后又看向了赫连端承,“是”。

    许多大臣闻听此言皆大惊失色,赫连端砚却是镇定异常。

    宣德帝眼神深沉的盯着赫连端砚,接过了首领太监从赫连端承手中拿过的书信。

    “华裳敢以昭国起誓,信中所言句句属实”

    华裳话刚出口,正看着书信的宣德帝,脸上突然青筋暴起,似是震怒异常却强压着。

    却听华裳继续道,“昭国与延国有联姻之谊,此番却突起战事,皆因有人与华裳的二皇兄勾结,示意他蓄意挑起战事,以助其铲除异己,继承帝位,而此人,正是当今的宣王……”

    宣德帝所看的信,却是与昭国的通敌密函,不过通敌之人说的不是端王赫连端砚,而是宣王赫连端承。

    这突然的反转,也是赫连端承始料未及的,他明明看过那封信函,并一直小心保存着,为何会突然变成他的通敌罪证?!

    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一干大臣皆亲眼目睹,宣德帝无奈,只能下令搜查宣王府。

    一切就如丞相桑朝黎叛国一案时,在宣王府搜出了赫连端承与昭国二皇子的往来密函,无论是笔迹还是印鉴皆一致,证据确凿,不容抵赖,赫连端承当即便被锁拿下狱。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宣德帝与宣王一众党羽皆措手不及,几无助其翻身的可能。

    赫连端承被锁拿下狱后,他的一干亲信大臣皆被宣德帝秘密宣进了宫,直到天黑时分方才出宫。

    那些大臣走后没多久,便有太监来报,“端王求见”。

    赫连正德皱眉道,“不见,让她有何事明日早朝再行奏禀”。

    “参见父皇”。赫连正德闻声蓦的抬头,却见赫连端砚站在殿中。

    “朕不是说过,有事明日再回禀吗?”,赫连正德的声音里尽是不悦。

    赫连端砚抬起头,“儿臣并无要事禀告,只是想来看看父皇而已”

    “此刻看到了,出去吧!”

    赫连端砚却没有任何动作,赫连正德眼神倏地凌厉起来,“你敢抗旨!”。

    “父皇是欲治儿臣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再把六皇兄放出来,还是要与昭皇商谈,以此洗脱他通敌之名?!”

    “放肆!”,赫连正德瞬间拍案而起,“这天下还是朕的!”。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赫连端砚却是比其还要大声,“父皇为了心中那么一个虚幻的执念,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说,如今是要再断送大延的百年江山吗?!”。

    “大胆!来人,把他给朕抓起来!”

    等了片刻,也不见人进来,赫连正德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来人!!!”。

    “父皇不要再浪费力气了,不会有人进来的”,赫连端砚淡淡道。

    “你这是要弑父逼宫吗?!”

    “不”,赫连端砚看着赫连正德盛怒的双眼,“此等泯灭良知的事,儿臣是万万做不出的,儿臣不过是想与父皇聊聊,自母妃与静姨过世后,儿臣与父皇便再没有促膝长谈过吧”。

    赫连正德倒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在龙榻上坐了下来。

    “父皇是国事繁忙,无暇再与儿臣像以往那般,还是时至今日,父皇觉得已无必要再装作宠爱儿臣了?!”。

    赫连正德眼皮微抬看了赫连端砚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当年,贞妃之所以葬身火海,皆因她睡着后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所致,父皇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却仍旧赐死了无辜的前皇后和玉妃”。

    “贞妃死后,为保六皇兄能够顺利长大成人,将来以继承父皇的皇位,父皇便故意让人散播贞妃之死与六皇兄有关,借此让其避于西北荒芜之地”。

    “随着六皇兄渐渐长大成人,父皇便开始为其登基扫清障碍,三皇兄和五皇兄的敌对,以及儿臣后来所受的圣宠,皆是父皇的计划之一”。

    说到此处,赫连端砚不禁有些悲凉的笑了。

    “我们皆是你的亲生骨肉,纵然你想要六哥继任皇位,为何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果真是,帝王之家无亲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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