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bye后,想想也挺好笑。这位同事嘴上特意强调这些不是恭维的话,可撂下一个探索性疑问句就走了,根本没想知道答案。

    她听过太多假话,区别在于以前周围的人都在很认真地说假话,现在大家的假话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白班连着夜班的确很累,工作量少,极其容易犯困。

    ry的助理手里捧着一盒干炒牛河走了进来,伸脖子探了探,见只有游炘念一个人在。

    “嘿,你还没吃晚饭吧?”她把干炒牛河放在桌上,“又减肥?嗯?”

    游炘念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做延展,今天的她特别疲于和人交流,只以微笑当做回应。

    ry的助理也很识趣,拿了筷子说:“要不然你先去吃饭?再迟去的话厨房也要下班了。今天还有很不错的小点心,皇家巧克力慕斯和牛角包都有,你上次不是说很好吃的吗?”

    “那……”

    “去吧去吧。”她挥挥手,“这儿有我呢,虽然上夜班但是也要人性化不是么?”

    这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她眨了又眨,游炘念知道这是对方的好意,更何况她的确有些累,腰腿发酸,的确需要站起来走一走。

    道了谢,游炘念慢慢走出大堂,去买了一包烟。

    站在酒店花园深处点燃烟的那一刻,她感觉烟草的味道已经变得陌生。

    皓月当空,烟在她的指尖一点点地燃烧、变成灰烬,她抬头望月,弯月如钩,但真实的月亮是圆的,只是有一部分陷入了黑暗之中,那是视觉的错觉。一旦将它完整的轮廓在脑海中补充完整,它便成为一个恐怖的、近在咫尺、不知何时会因为地球引力坠落的恐怖星球。

    想起小时候爸爸为她买了第一台天文望远镜,让她往宇宙中看。

    “你的眼界不能只困在地球,作为我的女儿,你有更远的远方。”

    远处的大屏幕正在播放m酒店的宣传片,游炘念居然看见了她爸妈。

    画面里的爸妈依旧是熟悉的样子,自信又和蔼地笑着。她甚至看见了她自己。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了,画面中的自己板着脸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的模样,又有些幼稚。游炘念看得出神,见自己不太耐烦地敷衍了一句,妈妈在她身后嘟嘴瞪她,爸爸急忙上来打圆场。

    游炘念“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滚了下来。

    这是她的爸妈,她的家人。爸爸当然很严格,甚至有时候颇为专治,但他倾尽所有对家人百般呵护,也为家人创造了在物欲世界中行走的最好条件。

    她想念爸爸,也想念拉着她教她走路的妈妈。想念她的家,想念所有属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游炘念泪眼朦胧,忽然黑暗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她浑身寒毛倒竖。

    “谁!”游炘念本能地觉得是鬼,漆黑的冬夜,除了她之外哪个活人会没事干跑到这么冷的花园里来吹风?

    有个黑影浮在枯萎的花丛之后,游炘念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阵熟悉的香味牵住了嗅觉。

    那香味从黑暗深处游来,像柔软的双臂将她拥抱。

    游炘念忽然不动弹了,眼眶发烫。

    那人带着一星点儿火种从夜色中走来,如同80万年前第一次携带火种而来的那个人,她带来了火和光明,希望和温暖,还有耽于感官享受的美食和漫山无穷无尽的大火。

    “嘿。”卢漫将烟头灭在手边的垃圾桶里,“真巧,你是这个酒店的员工?”

    游炘念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卢漫,虽然这个相遇地点算是所有巧遇中最合理的。

    游炘念知道卢漫也没料到有人会和她一样顶着冷风跑到花园深处,看她有些局促的主动攀谈就能感觉到。卢漫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正常情况下她习惯沉默,等待对方先开口。

    “嗯,是的,卢总您好。”游炘念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念头,卢漫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却把握着全局。她像是他人生日惊喜的策划者,又像是假扮陌生人作弄恋人的幼稚鬼,“真是很巧,没想到在这儿又遇见。”

    “你知道我是谁?”

    “是,员工入职培训的时候我有在认真听讲,不过前两次真的是巧遇。”游炘念见卢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补充一句,“当然今天更是。”她将抽了两口的烟碾灭,以证清白。

    卢漫笑笑,似乎对这场谈话并不热衷。

    游炘念有些失落,这个世界上最最熟悉的人并未像电视电影里对她有什么心有灵犀,换了个身体便认不出她了。

    而这一切无比正常,毕竟这个世界的奇迹少之又少。

    游炘念正待再开口,卢漫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礼貌地点头示意,接起了电话:“嗯,铮青,我前天就回来了……”

    蒋铮青。

    这个名字像洪雷击中她的心。卢漫一边小声接着电话一边往大堂的方向走。游炘念望着她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就是个弃儿。

    就算卢漫和蒋铮青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合理。对于她而言只是昨天的事,但对卢漫而言已经过了五年多。

    五年多的时光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改变,也足够将一个人彻底遗忘。

    花园又恢复了静谧,游炘念虚脱地靠在树干上。

    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卢漫和蒋铮青的还在继续。

    心中翻涌的恨意让游炘念将嘴唇咬出血腥味。

    被杀的屈辱,横死的父母,被夺走一切的她做不到豁达,她没法放下所有去转世。

    如果她一死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亦没有办法重返人间的话,她也许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现在她在这儿,无论多少次她告诉自己,只要她还在人世间一天,她就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根和仇恨。

    她没法忘记。

    g城的冬天并不常下雨,雪也很少,只有无穷无尽的海风。

    傅渊颐出门前林泽皛告诉她今天会下大雨。

    “我送你。”林泽皛说。

    傅渊颐没去车库,林泽皛还觉得奇怪,拿了车拐上来时,发现傅渊颐撑着伞站在雨中,有个人顶着大雨和她相对而立。那人林泽皛见过,是王芳。

    “我想明白了,我接受,如何条件我都接受,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顺着脸庞往下淌,视野几度模糊。她直视着傅渊颐,一字一句在大雨中也格外清晰:“我要找到真凶,我要复仇。我的确没钱,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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