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晕了,我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岂萧艰难压下趁人之危的欲望,将文旧颜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中。

    她是烧糊涂了吧?岂萧默默看着文旧颜,看她倚靠在浴缸边的身子,看她带着病态红晕的脸。

    头回听她说这样依恋的话应该高兴,但怎么心里像灌了铅似的,那么沉重。

    浴室外有手机铃声在响。

    “来来我是一只青蛙,哇哇”

    是小松。

    “旧颜,我去接个电话。”

    “嗯。”文旧颜迷迷糊糊答道。

    岂萧喜欢秋天,因为秋天不冷不热的温度正好适合大开卧室里的落地窗。

    按下接听键前,她特意观察了一会儿满室熙熙攘攘的阳光。

    “那么快?”

    “”陈松淑向来只道是有人埋怨慢,还从没有听人嫌工作进展太快过。

    “少东,你要是舍不得,就别太勉强,由太太出面,文小姐不会知道是你”

    电话这头,岂萧点燃了雪茄,深吸一口气,又玩兴颇重的吐了几个烟圈。

    只是烟雾再浓密也不能掩去她眸子里的落寞 :“不必了,万事万物,皆有其时。”

    天好晴。

    “那些资料”

    “先别管那个,”岂萧突然想起还有这档子事要办:“你带几个人过来,咱们先去找乔先生聊聊天。”

    “是。”

    “哦,对了,到了门口别按喇叭,文小姐在睡觉。”

    凡事都有定期,万物皆有定时。

    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栽种的也有时;

    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

    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

    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

    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

    喜爱有时,恨恶有时,征战有时,和好有时,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时。

    只是时不是时,期无定期。

    再过几个月,等旧颜身体好些,让她把该泄的愤都泄完,就该是开战的时候了。

    把文旧颜抱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岂萧更衣下楼。

    到了院子里岂萧见安姿和黑鬼正在躲猫猫就顺便招呼:“安姿,一会儿等妈妈醒了,你让她把床头的参汤喝掉。”

    “知道。”

    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岂萧刚要抬腿,就被安姿叫住:“小小喜欢妈妈?”

    嗯?

    岂萧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社会都进步成这样了?六岁的孩子都知道情爱?

    “小小爱你妈妈。”她笑着抱起安姿,宠溺的用下巴蹭她的小脸,突然觉得这孩子匪气十足。

    算算时间,离文旧颜睡醒应该还有一段,应该够得上带这小鬼去看场戏:“安姿,想不想看你乔爷爷七窍生烟的样子?”

    “想~”小小孩子,什么不想啊,更何况是看乔大伯出糗。

    呵呵,小东西。

    岂萧拉紧囚鬼鞘口的流穗,将它放入安姿怀中,然后只手托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抓紧它,等你长大了,它就归你了。”

    随着她一声呼哨,云豹乖乖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安姿要乖,记得,咱们是去看戏的,到时候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能哭鼻子。”

    “知道。”安姿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

    岂萧拿起手边电话,刚要向隔着防弹玻璃的前排司机示意就瞥见紧随于主宾车侧的跑车,心里不禁叨咕:松鼠的车怎么老不换,bmw的标志都快掉了,幸好德国车不像日本车,十年一到就得报废。

    “走吧。”

    黑色的车队随即点亮两侧警示灯,缓缓离开文旧颜居处,朝市区另一端开去。

    乔秦的居处位处城市东南端,三面尽是海。

    由于做的不是什么磊落生意,他的宅子启用了最新防盗系统,一般人若想进入,非得经过层层关卡放行。

    但可惜岂萧不算一般人,二十几辆volvo往他大门前一堵,近百随从即使手里什么都不拿便已经有骇人的气势。

    “霍岂萧,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小姐呢?怎么容得你如此乱来?”

    乔秦望望岂萧身后,奇怪于这些随从的放肆。

    想文旧颜身边,哪个随身人员不是他钦定的?怎么会反扑回他头上来呢?

    再看对面铁栅栏外的岂萧,还是那一身例装,表情淡然又乖戾,半歪半垂着脑袋靠在肩膀上小女孩的腿侧,古怪的气质让人莫名恐惧。

    她就这样站在那儿,不论身后随从闹腾成怎样都无动于衷,手里纤细的雪茄由于良好的卷制,在主人不吸的时候连烟都不冒一丝。

    “我在问你话!”

    明明是旧颜养的一条狗而已,竟敢对他无礼。

    “我听说你想对旧颜不利,所以过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岂萧毫无目标的偏了偏头,看起来只是个无所适从的动作,但当她邪惑的眸子从发丝中透出杀气时,持枪守卫在铁门边的保镖已经被黑鬼扑倒,再一秒锋利的獠牙就要咬碎那人头颅。

    “黑鬼,晚上吃牛扒,别啃骨头。”

    像是能听懂她的话,黑色云豹抬爪在那人身上按了按便调头回到岂萧身侧,哼哼两声,后腿撑地直要去抓安姿的腿,害小家伙笑了个前仰后合。

    “你!”

    知道岂萧不会受制于己,乔秦调转枪口向她身后:“你们听着,我是乔秦,你们的上司都必须叫我一声‘乔爷’,我劝你们最好别跟着她放肆,否则后果自负!”

    只听岂萧身后一阵骚动,人潮向后退出一段距离,也渐渐有散开的动向。

    “哼,霍岂萧,你敌不过我的。”看见自己的话有此等效果,乔秦不免得意,双手抱胸越发站得笔直,脸上也渐渐显露轻松。

    突然,银丝一闪,岂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囚鬼,迎风侧劈,将它横在身侧:“你们统统给我站住!”

    下午四点阳光中,囚鬼锋芒璀璨。

    登时,空旷的绿地上鸦雀无声,连乔秦都被吓了一跳,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岂萧身后,随轻装侍从退下,竟隐隐露出整排手持便携式火箭筒,正做下蹲待命状的护卫。

    对上川家主事无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即使岂萧不动手,血气冲头的上川家守护者们也不会饶恕他。若不是岂萧适时喊停,乔秦的府邸如今早已不复存在,就像黑泽刚的新院。

    “我告诉你,乔秦。”岂萧环手于安姿小腿,只身朝乔秦逼近,她僵硬的脖颈还是那样低垂,嘴角的微笑显得更可怕。她一回手,长刀呼啸着划破空气,从没见过岂萧动武的侍从们纷纷挺起了腰板,等着看这传说中魔鬼一样的主事,到底是如何的震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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