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囚鬼支地维持身体平衡:“我不管你的老板是谁,但我是我,我是路盲,所以,麻烦你带路,谢谢。”

    “这是”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她的童年,只有杀戮和威胁才能够得到所谓的称心如意。

    迎合着电梯关门时那“叮”地一声,岂萧垂着的头连带僵硬的脖颈都怔了一下。

    是把好刀。

    否则不会有这样锋利的声音。刀刃到刀背必须均匀打磨才能达到的效果,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好刀必须有好主人。”岂萧抹掉溢出鼻腔的血,漠然前行,等着即将到来的“欢乐时光”。

    如果这个夜一定要清算些什么,但愿死的不是自己。

    她的手臂发麻,不,是浑身发麻,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令她觉得虚弱。

    感觉到有人接近,岂萧停住脚步,右手食指抚过囚鬼刀鞘上那颗硕大的祖母绿。

    旧颜

    保佑我。

    几下单薄的掌声响起,一回头,她才发现舞池里的人早已所去无踪,空旷的酒吧上空只剩骇人的回音。

    “欢迎光临,霍少东。”

    追光灯下一个英俊的男子正微笑颔首,手里正是把锃亮的长刀。

    “良柞应芎。请多指教。”他的刀已脱鞘,那种拖械上前的姿势可守可攻,明明是为取命而来。

    好吧,好吧,这回的杀手又是谁请来的?

    小笠原政雄?乔秦?还是黑泽家没被自己清扫干净的家丁?

    她早已习惯这样随时被人“请教”的生活。

    “谁派你来的?”

    “这不重要。”

    “不,”岂萧抽抽鼻子,试图把血吸回去,但血返回气管只能令她咳嗽不止:“咳你不重要,咳咳算了。阁下就是那个亚洲区咳咳咳 ”剧烈的疼痛袭来,使她话都说不全。

    即然不能吸回气管,那就把它吞进食道。

    咽喉一动,满口腥甜的液体顿时又回到她的体内。

    男子笑笑,摆好了马步攻式,挥刀上前:“在下正是亚洲区最不成器的黑市械斗冠军。”话间,暴风般的刀影已经笼罩岂萧。

    她迅速拉开刀鞘,左手自下横上成弧形防御,阻止着刀风侵蚀。

    “你会死的。”

    当囚鬼完全露出刀身时,岂萧止住后撤的脚步,以刀鞘抵住刀背,高高架起良柞应芎的攻击,淡然说到。额头凸出的脉络昭示着她的心情,不停溢出的鲜血滑落在雪白牙齿上,让她咬唇的动作显得愈发狰狞。

    “我累了,所以你好运,能见识‘夜血’。”岂萧蹬腿撩刀,直指向前,冷眼看着被踢翻在地上的人:“你会死的。”

    “我死了你就是第一,但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男子吐掉嘴里的碎牙,狼狈爬起,改为反手持刀,手腕飞转,他的身侧立刻旋出八字光环,华丽而实用的技巧突显他多年练习所得。

    酒吧的墙壁上顿时刀影重重。

    两把武士刀铿锵像撞的声音贯穿喧嚣舞曲中。

    男子虚晃一招,被岂萧压低重心避了过去。

    “你在乎的东西,我不想要。”

    旧颜,保佑我。

    岂萧心中默念。

    这一刻,文旧颜仿佛成了她的信仰。

    她很清楚自己体力不支,随时有可能被那把长刀劈成几段,所以在别人说上帝保佑时,她念她自己的神。

    岂萧有意将囚鬼拉向左边身侧,看样子像要作防守式,明显地露出几个空门,仅用手刀挟鞘口护住眼鼻,果然骗得良柞应芎欺身进入她的发难范围。

    “肩。”一式劈。

    “面。”一式戳。

    “腰。”再一式劈。

    “腹。”再一式戳。

    四式俱中,她已经占尽上风,但血也开始从她唇角外溢。

    不能再拖下去那就让游戏结束吧。

    “在阴曹地府,你也不一定是第一。”岂萧踩在良柞应芎脖子处:“因为还有我。”她反手握刀就要往下刺,却在同时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

    “小小,住手!”

    岂萧猛地回力撤刀,生怕错杀,但想要瞬间收回大力下落的刀又谈何容易。

    过大的震动和反射力在她收刀后猛扑向她,直到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沾湿她额前几缕碎发,也模糊她的视线后才稍有隐去。

    时间到了?

    岂萧拄刀撑住自己的身体,大口喘着气,瞪大的眼睛直直望着地板。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即便生有时,死有时,却怎么能现在死去,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小小!”一双手扶住了她即将跪落地面的身子,却无法阻止大量鲜血从喉咙中咳出。

    “小小!为什么会这样!”

    文旧颜紧紧握住岂萧双肘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骨骼中,嘶哑的嗓音泛着岂萧所陌生的泪音,一句话被噎住好几次的泪音,唾沫被咽下去又泛上来,失去呼吸能力的泪音。

    她不知道仅仅是个恶作剧就会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呢,咳!”又是一大口鲜血咳出,黑暗中仍然能看见文旧颜雪白的外套上被喷出深红色的花朵:“你又耍我呀?”岂萧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擦掉文旧颜身上被自己弄脏的地方。

    她不喜欢穿脏衣服的,特别是这种不容易洗掉的污渍。

    她最喜欢的衣服,要,干净。

    沾满血迹的手在文旧颜身上越擦越轻,衣服也越擦越脏,但岂萧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不起,小小,对不起”文旧颜抓住岂萧无力的手,第一次在她面前痛哭失声:“小小,真的对不起我不该”

    “不,我应该。”岂萧气息甫定,立刻一把抹掉自己下巴上的血,用力挤出个笑容:“这或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顿了顿,换口气继续道:“旧颜,还能见到你,真好。”

    “不,不要说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文旧颜转头看向身后早已忙成一团的朋友们,搂紧岂萧:“我们马上去医院。”

    “没用的,旧颜,你听我说,”吃力地抬手想去再摸摸文旧颜的脸,但当她的视线凝结在自己的血液上时,当还有半厘米距离就能触摸到她时,岂萧的手停住了,指尖神经质动一下,又垂下去:“我本来就在生病,活不了多久的,你千万别自责,”看见文旧颜在无所适从地摇头,岂萧赶紧又咽下一口血,继而咧嘴,做了个更大的笑容:“我的心脏,气管,鼻子,咽喉,通通都有毛病,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多亏有你。”

    她笑,头却向后仰去,鼻血回流鼻腔,她不在乎,她只想说完她这短短一生没有说出的话。

    “旧颜,谢谢你给了我七年快乐的生活,让我不用行尸走肉般过完这生。只是我终究不能陪你到老。即使我活着,也终是要面对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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