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暗道不好,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必须快点把年兮夜带出去。他听见年兮夜强忍痛苦的声音,说:“青伦……救……救秦穿,他刚才……推开我,被倒下的横梁……砸中了。”

    青伦回头一看,秦穿自然也看到了青伦,他却笑了,青伦不知道那一刻他为什么还会笑得出来。只听见秦穿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快走,把她带走,不用管我,啊……快走,这里要塌了!”

    青伦看了一眼年兮夜,正打算移动,往秦穿那边靠,却被火舌烧红了眼,青伦知道若是再不走,可能三人都会命丧于此,他只好狠了狠心,带着年兮夜,从密道逃了出来。

    见到光明,脱离浓烟那一刻,青伦突然想起了秦穿的笑,有一种死而无憾的决绝。

    情况危急,青伦和阿迷只好带着戏月和年兮夜离开了华国,青伦突然有一种倦怠,他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两人,看着用尽全力保全这两人性命的阿迷,突然自言道:“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如何死去才会死而无憾?”

    秦穿,为什么会露出一种死而无憾的表情?

    他遣散了他所带领的几千士兵,告知他们若是愿意回秦国继续为国效力,就继续,若是想回家,就回。他不知道李承年那边如何了,即使夺权了又能怎样呢?他心中的执念,真的值得吗?

    青伦看着自己发白的头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乱世了。

    四人回到了深山中的药庐,青伦凭借其妙手回春的医术,把这两人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戏月假以时日尚能恢复,但年兮夜,筋骨已废,此生都不能再习武。等她能够从病床上下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了。

    她请求青伦教她金针封情。这是一种失传已久极难的针法,统共有七套。青伦本不愿,只是见她心如死灰,坚决的样子,不忍其苦,传授了给她。

    青伦不知道年兮夜施了哪一套针法,所以世上唯一能解开金针的人只有年兮夜她自己。如果解针人用错了手法,被解之人便会死去。

    除非年兮夜愿意解开,否则她从此永远都不会爱上别人。

    青伦把这些都告诉了戏月,其实他答应年兮夜的时候,有想过,如此一来,戏月也应该死心了,不必把年华耗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爱不应该让人如此痛苦。

    琴声渐入高潮,戏月却未把持住,奏出了一声极尖锐的音。她停了下来,颓然的看着年景容,年景容亦转头看着她,正欲给戏月讲此处关节。戏月却说:“今日,是秦穿的祭日吧。”

    年景容收了曲谱,并不作声,她想起了秦穿,刚来到她身边的样子,被她责罚的样子,坚定的在她身旁的样子……还有,最后死去的样子。三年了,秦穿,你还好吗?

    后来从年景容的描述中,戏月她们亦知道了秦穿为何会出现在明月楼,知道了秦穿为什么会死去。

    三年前,叶城被攻占了,华军入城。秦穿同意了副将投降的提议,却未跟着副将出降,反而是躲在了城中。他看着将军府被烧,看着华军进入叶城,看着邱少临一脸得意的样子。

    秦穿乔装打扮了一番,他知道他不能冲动,他知道年景容答应了他一起回到叶城,就一定会回来。年景容于邱少临有夺妻之仇,邱少临这般恨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需要保住命,免得年景容落入邱少临的陷阱,此时他已来不及想,为何年景容一个女子之身,要娶另一个女子。只知道,不能让她回来。城中有三万埋伏,若她来了,必然有进无回。

    他见邱少临频繁的出入明月楼,于是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想到就是这一个留心,让他可以有机会,救年景容一命。他说过的,他只想保护年景容。

    邱少临身边太多人了,秦穿没有把握,他只好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只是他没想到,邱少临会放火。

    他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暗道不好,他从暗处冲出的时候,已经一片火光。他看见了年景容,被反绑在椅子上,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他箭步冲过,用刀把绳子隔开,又不停的拍打年景容的脸,他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正打算把她背起的时候。看见年景容睁开了眼。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

    邱少临背起她,一边避着火,一边说道:“我是秦穿,你保持清醒,我带你出去。”

    而年景容的声音是带着茫然的,显然是被烟呛到了,不停的咳嗽着,却依旧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穿便一五一十的给年景容解释,脚步却不停,他第一次恼怒这明月楼怎么这般大,他们仿佛置身火海,但他不停的说着,似乎这诉说能够降低他此刻的紧张。火愈来愈旺了,秦穿身上的汗正在不停的滴落,快要到出口了,却发现出口已经被这大火完全堵着。

    他立即折返,想找另一条生路,却不料,头上横梁突然脱落,带着烈焰之火狠狠的砸下来,他只来得及松开双手,转身把年景容推出一米余远,却来不及躲开。被那横梁砸中了腰身,皮肤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

    秦穿忍不住发出了闷哼。而年景容被秦穿一推,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亲眼看见秦穿被横梁砸中的那一瞬间,她大声的喊了一声:“不。”却无力挣扎,却无力起来,更遑论把秦穿拉出来。

    年景容以为她们都必死无疑了,青伦却出现了。只是火势从来不饶人,完全阻断了他们之间。

    秦穿死了。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只是她却不能去收敛他的尸骨。只能仓皇逃脱。

    后来,年景容总是会想起秦穿死前的那一个笑容,她很少见秦穿笑,没想到这笑竟是诀别。她在不远的青山处给秦穿立了个墓碑,只刻了“秦穿”二字。没有尸骨,没有衣冠,没有任何和秦穿有关的物事,只有念想。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里,一站就是很久,她并不说话,眼中亦没有悲伤,只是淡淡的凝视着。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不理智感情用事的时候。旁人或许会质疑不理解甚至嘲讽,这都无关紧要,关键是,当事人认为感情用事是否值得罢了。

    只是,值不值得又如何呢?生而为人,能用生命去爱一个人,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觉得人心叵测。

    独坐静思己过,人前莫论人非。后半句是以后要更加努力的方向。

    ☆、乱世不控心

    年景容和戏月一同去了祭奠秦穿,回来时已经是开始午膳的时辰。

    还没进门,就听见阿迷气呼呼的喊:“死小子,你又乱碰我的药材,找死啊你。”一个少年从屋内飞快的跑出,边跑还边嚷嚷:“我爹都不管我!”

    “啊啊啊,死小孩,你是不是偷喝了我放在房间里的酒!!!小小年纪就是一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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