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

    “你们哟!舒服日子不会享受,净在那儿杞人忧天。”傅御弯起漂亮地唇线,仍是一派吊儿郎当。

    “你倒是想得开。”方溯吸了口烟,优雅地掸了掸长褂上的烟屑。

    “是啊!你们该学学我,没事就唱唱小曲儿、练练身段。”傅御笑得“花枝乱颤”,加上身上那些叮当环扣的饰品,还真像个开心无愁的媚妇。

    “那‘风起云涌’干脆关门大吉算了,成天陪人出场就行。”浦卫云有意无意地挖苦他一句,直想将卡在喉头的醉鸡吐出来。

    “你——”突然,傅御看见远处有人向他招手。“不跟你计较,我该上场了。别忘了给我点儿掌声啊!”

    他对浦卫云抛了个媚眼,刻意扭著「小蛮腰”朝舞台走去。

    “他永远那么快乐无虑,真他妈的让我羡慕。”方溯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将烟蒂丢进三公尺外的垃圾桶。

    “是啊!不知何时他的命定佳人才会出现,好整整这位天子骄子。”戈潇发出感言。

    “就不知这‘命定佳人’是男是女哦!”夏侯秦关此话一出口,在场伙伴均相视而笑。

    他说的没错,傅御那位命定佳人的出现果真是令人期待!

    ☆ ☆ ☆

    “罗管事,替我换衣的小陆上哪去了?我都快被这一身戏服压垮了。”

    一下戏,傅御就在后台鸡猫子喊叫。虽说现在已是初冬,但在舞台上又唱又舞了半天,也逼出了他一身汗;再加上这身一层又一层的戏服,简直快折腾掉他半绦命。

    “他刚刚直喊肚子疼,可能去茅房了。”红庆戏院的管事想了想,恍然思及刚才小陆大喊肚子疼。

    “真是个会找麻烦的家伙,早不疼晚不疼,找我下台的时候发作。啐!”傅御坐在镜前拿著纸扇猛煽著风,突然对罗管事道:“你来伺候我更衣吧!待会儿再帮我卸掉这脸上一堆油彩。难过死了。”

    “什么?十二少,你要我帮你更衣、卸妆?!”罗管事当场傻了眼。

    这更衣勉勉强强还可以,但卸妆他可没试过。不过想想也不难,家里涂墙时不小心弄上手的漆,都是用松香油洗掉的,十二少脸上这些绿绿红红的玩意儿,应该也是这么弄掉吧。

    “你还杵在那儿干嘛?快来帮我解扣子,热死我了。”

    傅御斜瞟了他一眼,手拿罗帕擦了擦自己的前额,对著镜里那风情万种的自己挤眉弄眼了番,耍宝又逗趣,差点儿让管事喷笑出声。

    罗管事慢吞吞地走向他,有些生疏地为他解著大袍彩褂,一个不注意弄断了腰际一条装饰用的红流苏,惹得傅御一声怒斥,“罗管事!你就不能轻手轻脚些吗?这可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碧玉苏’,今天我才让它亮相,你就替我终结了它!”

    “十二少,对不住;我不曾替人解过戏服,所以那些琐碎东西根本不知该怎么拿下来。”罗管事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不通这个长相漂亮的主子,怎么净爱收集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天哪,谁来救救他?

    “算了。别解戏服了,来帮我卸妆吧!我这张脸被这些不透气的油粉裹得死紧,肯定会毁的。”傅御索性放弃脱衣,先把他那漂亮的脸蛋保养好才是正事。

    “哦,好。您等一会儿,我去拿松香油——”

    “你拿松香油干嘛?”傅御闻言立刻跳了起来。

    “好洗掉您脸上那层油漆啊!”罗管事自以为是地道。

    “啥?”天!怎么他身边净是些蠢货呢?这笑话要是让其余弟兄听见,他这脸可要丢到东北去了。

    “有……有什么不对吗?”罗管事发觉有异,已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你别去拿什么松香油了,快去外头给我抓个会换戏服会卸妆的人进来!小陆如果回来了叫他去顶楼罚站,我三个月不想见他!”

    “是是是……我这就去。”罗管事一溜烟就不见了。

    傅御简直快气炸了,此时他原就流窜在血液中的热力已转化为炙人的烈火,犹如一股强猛的力量在体内奔腾,男子气概陡现。

    约莫十来分钟后,罗管家拉个人进来,急促又紧张地说道:“十二少,这兄弟说他会伺候换衣与卸妆,所以我就带他进来给你瞧瞧。”

    傅御眼一瞪,射出不耐的诡火,连看也懒得看,“留他下来,你先下去吧!”

    “是。”罗管家吐了口气,如获大赦般三步并做两步地逃出暴风圈。

    “来,先帮我卸妆吧!”

    傅御主动躺入椅中,抬起头闭上眼,等著对方接续的动作。

    不一会儿工夫,一双柔柔的手掌拿了块海棉轻轻在他脸上滑动,先以冷霜慢慢拭去他脸上的胭脂水粉,连续做了三回,然后再以热毛巾为他净脸。

    傅御直觉满舒服,几乎沉入梦乡。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悠哉地问道,仍是闭著眼。

    “小的姓海,您叫我小海就行了。”一个略细的男音在傅御耳边响起。

    他点点头又道:“你的手挺柔的,满像女人的手。”

    “小的以前专门替红角儿做化妆、清洁和保养皮肤的工作,为了不让客人感到难受,手部的保养很重要。”小海恭谨地回答。

    “你也会保养皮肤?这倒奇了。据我所知,通常都是女孩子做这种事,你怎么也有兴趣?”傅御闭著眼,飒爽一笑。

    “这……这在南方倒没限制,我们那儿很多男人做女性的工作,像佣人、美发,都有的。”

    “你是打南方来的?”

    “对,珠江一带。”

    这时候,傅御那张脸已完全打点好了。他起了身,徐睁开眼,眼珠子却突地一凸,差点儿蹦出来。“你……你就是小海?”

    这……这该称他“大海”才对吧!

    原以为这小海合该是个小男孩,怎知他留的落腮胡挡住大半个脸,身材又出奇胖,和他家厨房里的大水缸不相上下。

    “是,我……我是小海。”他似乎有点儿自卑,垂下脸细语。

    “你怎会跑到上海,又来我的红庆戏院呢?”傅御直觉好奇。

    “我本是来寻亲的,怎知我舅舅已搬离上海,我又一时找不到他的下落,只好暂时住下,筹够旅费再返乡。”小海坦诚道来。

    傅御摇了下纸扇,锁著眉看著他道:“你干嘛留著胡子?真难看!”

    “我……我娘说我爹以前就是留了一脸落腮胡,他说我得学他的模样,这样我爹在地下才会开心。”小海嘿嘿一笑。

    “胡扯!哪有这等事。”傅御撇了下唇,“反正留不留胡是你的自由,我也不勉强你剃了。不过真的很碍眼。”

    小海肩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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