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那是自到了京中,都是拼命往低调里打扮,在庄子上,那更是素衣粗布,半点首饰不戴的。

    可此时,容静妘穿着绯红色的流云蜀锦绣花裙,头上是攒丝红宝孔雀簪,胸前是大大的缀珠宝石璎珞,衬得整个人流光溢彩,气色极好,原本不算特出众的姿容竟也夺目起来。

    而静姝,她本来就生得绝色,此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件湖碧色的银纹暗花襦裙,首饰也是简简单单的碧玉插梳,碧玉璎珞,但那玉却都似有水色流动,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不过这些也只堪堪衬得上她雪玉般剔透的肌肤,她只浅浅看过来,大夫人竟有种容光不忍逼视的错觉。

    杨氏一错愣之间,李氏已经带着静妘静姝两姐妹纷纷在白老夫人几人对面的一排扶手椅上坐下。

    除了先前的一句寒暄道歉,几人俱都是没有行礼问安,更别说是像往日般要等白老夫人发话才能在末位坐下了。

    第60章 终是恩断

    白老夫人脸色铁青,要靠双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才能将要爆发的怒气宣导一部分出去, 杨氏心中也不悦, 觉得这二房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没规矩,但思及儿孙, 想到现在的事实, 她刺激还没那么大。

    李氏坐下,仍是往日温柔敦厚的表情,只是很明显放开了些, 她看着白老夫人几人慢慢道:“老夫人,大老爷, 大夫人,之前也没收到帖子,说你们会过来, 父亲和夫君都分别去了衙门和书院, 不在家中,还请老夫人和大老爷大夫人勿怪。”

    不待杨氏再说什么, 一直黑着脸沉默着的白大老爷突然沉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父亲说, 那麻烦樟哥儿媳妇你派人去把二弟从衙门请回来吧。”

    李氏一怔,表情有些尴尬为难。

    李氏不作答,一时之间,气氛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寂静中, 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茶杯碰触的声音。大家向着发声的地方看去, 就看到静姝那比白瓷还要白透的手指正拿着茶杯盖慢悠悠的拨弄着茶水。

    见到众人目光看过来, 静姝顿了顿手, 抬头展颜笑道:“白大老爷,因这几日忙着归宗和搬家一事,父亲已经有几日未去衙门,今日甫回衙门,就这样无故就又叫父亲回来,怕是不妥。”

    “不知道白大老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父亲说,能否由我们来转达?或者白大老爷若是愿意,留在我们府邸等候,也是可以的。”

    白大老爷听言皱眉不悦,带了些厉色道:“姝姐儿,你父亲虽然刚刚归宗容家,但白家毕竟抚养他几十年,而你更是生来就是白家人,白家生养你十几年,也请了嬷嬷先生教导你各项规矩礼仪,你当知道纵使你父亲非白家子,但却仍是白家养子,你也仍当尊称我一声大伯父,也仍当记得白家的生养之恩。”

    静姝一笑,带了些讽刺笑问道:“哦,那么,原来今日白大老爷,不,大伯父特地过来,就是过来提醒父亲这几十年的抚养之恩,过来提点侄女白家的生养之恩的吗?”

    “你?!”白大老爷霍然站起,脸色紫涨。

    白家,就是书院,也没见过这般无理的小辈和学生!这二弟妹陈氏如何教导出这样无规无矩的女儿?

    杨氏忙暗中拽了拽白大老爷的衣服,想劝诫一下他。

    静姝却收了笑容,冷道:“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大伯父您不是过来提醒我们白家的生养之恩的?”

    “说到这生养之恩,”静姝转了目光看向眼睛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白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道,“不知道老夫人是否也觉得我该报一报这白家对我的恩情,对我母亲的恩情?”

    “今日你们既然过来了,那就把事情都说清楚,好好算一算这几十年的恩情好了,免得不停的说我父亲忘恩负义,说我们这些小辈不懂规矩,不记得生养之恩。”

    “冬影,把东西都拿过来,请白老夫人和白大老爷看看,让大家都好好算一算这么些年的‘恩情’。”

    李氏和容静妘没想到静姝突然就这么变脸反目,脸上都有些受到惊吓的苍白。

    白老夫人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她听到静姝让人拿东西上来,想到那日次子的那些话,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恐慌,又惊又惧,猛地站起,也不理会正把一叠叠文件放到案上的冬影,就冲着长子道:“罢了,罢了,伯康,也是我们白家教养失败,这才教出这么个以下犯上不懂规矩的东西,我们走,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受小辈这种侮辱吗?”

    白大老爷扶住了自己母亲,也是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他瞪着眼睛道:“姝姐儿,你不要一朝得志便猖狂,需得知道皇家选媳不当是看外貌长相,德言容工,德为第一,言为第二,容不过第三尔。你这般行事,被御史知道,就是你的亲事怕也会受影响!”

    静姝却是又笑了,道:“大伯父,祖母,你们急什么,你们今日过来不就是来说白家对我父亲的恩情,对我的生养之恩吗?要让御史告我,也得先等我们把事情好好说清楚了,这才好告呢。”

    她看了一眼冬影已经放好在案上的文件,然后慢慢道:“大伯父,祖母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使也受不得惊,您不若自己看看吧。”

    白大老爷犹豫了一会儿,在静姝冷峭讥讽的目光下,终于还是走上了前。

    他一边迟疑的翻阅着,另一边静姝就慢慢说着。

    “那一沓,有三十九年前,闻州灾变战乱,白家遭匪,我祖父容老将军派兵救了白家全族的记录,这个,好像族中的族史也有记录。那里,还有三十八年前,闻州遭乱军破城,我祖父赠黄金数百两,白银数千两,珠宝无数于白家,恳请白家代为照顾我父的记录。”

    “当时,白家因无谋算,遭匪洗劫,又屡经战乱迁徙,族中人口众多,家中早已无甚积蓄,白老太爷正是靠着容老将军的这笔赠银财物才能度过战乱中的十余年,并靠着这笔财物才能千里迢迢,雇了镖局之人护送着家小来到京城,在京中重新置产置业读书参考再立门庭。”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我父亲从小到大读书成亲及至为官的使费?”

    “大伯父您说白家对我的生养之恩。我生在蜀中,养在蜀中,不知道白家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但这里,这里有自我父亲和母亲成亲这十六年来,所有蜀中和京中的财物来往,每年我母亲派人送到京中的财物,供白家抚养大哥大姐,读书教养的使费,供大哥成亲的使费,还有送给白老太爷白老夫人大房三房的财物,所有清清楚楚的记录。”

    ……

    “这里,还有十五年前,白老夫人送去蜀中给母亲侍产的蓝嬷嬷,在母亲生产时使用烈性催产药物,致我母亲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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