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可我知道她这辈子都离不开男人,可这些,她或许并不明白。”

    一旦心中的装满心事的仓房被人打开了重锁,就没有办法再关合上了,里面的积压已久又无处可藏的情绪就像一层层倒塌的货架,堆积如山的货物像洪水一样向外奔涌而出,有些仓货需要被丢弃,烧毁,埋汰,有一些需要被整理,收拾,重新上架。

    那天晚上,在维港边上,西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这么多,一桩桩一件件,从花园洋楼前苏夕的异样和拥抱,酒吧里苏夕的疯狂买醉,到阴雨天里苏夕的质问与强势,再到后来的故事,那些开心的,痛苦的,压抑的,委屈的她都说了,这一次西枣没有保留什么,但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平平静静,不带有一点感情,泛不起一丝涟漪,是不是伪装坚强,强加设定,假设这一个悲伤的故事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痛是否就能够少一点,就可以减轻一些呢?

    可回到酒店,昏黄的灯光下,当房间重新变得寂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还有浴室里并不清晰的的哗哗水流声,躺在床榻上发呆的西枣还是哭了,一声不吭的哭了。

    她并不知道这样莫名的情绪是什么时候泛起的,但泪水来的是这么的突然,就像六月份的雨水,她止不住,也不想止住。

    茉优说,其实,你已经知道结果了。

    可,自己真的是知道了吗?

    茉优说,最初这是一段你第一次真正动心的感情,在一开始你没有得到过,你花了八年的时间深深将它埋藏在地下,可有一天,八年前的感情失而复得,即使会你知道有一天会重蹈覆辙你也会去尝试,因为这段感情你藏在心里八年了,也耿耿于怀了八年,你以为八年前改变不了的,八年后的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可到头来,你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不甘心将好不容易挖掘出来的感情重新放回原位,重新填土掩埋罢了。

    可,自己真的是不甘心吗?

    茉优说,有些东西你不看清,是因为你不愿看清,但总有一天你会看清的,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可,自己真的会看清吗?

    床榻上的人背对着自己,只留下一个背影,安安静静,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茉优以为西枣睡去了,笑了笑,收拾收拾,便轻手轻脚的上床,她想转身关灯,只是身旁细微的声音让她怔了怔,她没有关灯,而是静静的躺下,侧身搂住身旁纤瘦的腰,将背对着她的人轻轻的拥入怀里。

    西枣还没有睡,因为茉优听到了她悄悄的在抽着酸涩的鼻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怀里的人不知从时候开始,默默地落泪也变成低声的哽咽,断断续续的,小心翼翼的。

    但,起码她哭出来了。

    “你知道吗,西枣,我一直很羡慕苏夕,因为你总是会因为她哭,因为她疼,而我也只能看着,心疼着,陪着你,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

    沉默了许久,茉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或许当她在一遍遍轻抚着西枣的耳际的柔发时,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西枣的情绪带进去了,因为现在的西枣做着和当初一模一样的事情,缩卷在自己的怀里无声的哭泣,那一回,是她选择放手的,她说时间到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归各自的生活了,那时的西枣躺下自己怀里哭了一整夜,她的哭,她的疼,都是为了自己。如今时过境迁,旧事轮回,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疼,她所有感情戏里的对象已经不再是自己,此刻,除了讽刺,寥落,虚无,痛感,茉优什么都不剩了。

    缩在怀里的人终于转过身来,抽泣着看着自己。

    “你哭了。”

    西枣伸出手沿着狭长的湿痕轻轻擦去茉优滑落至鼻梁的泪水,小声说道,她深深吸一口气,想破涕为笑,可她的笑比哭还要让茉优难受。

    茉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和当初的那个夜晚一样,会有抽一抽的疼痛感,她忍不住自己想要靠近那个人的心,就像决定离别的那个深夜里,轻轻的捧起怀里人小巧的脸颊,闭上眼一点一点吻尽她眼眶里不断滑落的泪珠,咸味,哭味,涩味混合的味道,苦楚得让她不禁落泪。

    脸上贴近的滚烫的热气,柔和的气味,清凉的触感,熟悉得让西枣晕眩,发麻,新与旧的记忆,那些过去,关于她和茉优的,那些现在,关于她和苏夕的,如同咸湿的潮水般扑面而来,交叉重叠,让她措不及防。

    茉优的泪像雨水一样沾湿了自己的脸庞,她的额抵着自己的额,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自己干燥的唇,哽咽着,低声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可以吗?”

    西枣没有回答,她缓缓闭上眼,任由对方慢慢的靠近,热气交错,直到双唇留下一片湿热,夹杂着温凉的水渍,又咸又苦。

    那一夜,茉优靠在西枣光滑的背上,贴近唇边细腻的皮肤,她说。

    “如果,没有达郎,一切就不一样了,我们会在一起。”

    “是啊,就会在一起了。”

    眼角一颗热泪划过,浸润了白色枕头,在一处未干的湿纹里留下痕迹,西枣的嘴角微微上扬,苦涩的笑了。

    ☆、第三十章

    苏夕,西枣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与自己呕气。

    周一的那一通电话,当苏夕抱歉的告诉西枣自己不得不改变西枣与她约定好的行程的时候,西枣异常平静,她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声句,知道了。

    对不起,苏夕有些沉默,她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不开心,可你这样,让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要我怎么做,大吵大闹,哀求你不要和周黍走吗?

    西枣深深吸了口气,极力想要平复激起的失望和怨恨,她不想像一个怨气冲天的小三一样,对着手机那端吼叫,控诉,哭闹,的确,她扮演的就是那些世间令人唾弃的小角,她可以像书里,电视剧里,电影里所演的那样,所有的桥段她都可以尽情发挥,因为这就是她的角色。

    可惜,她做不到,可,做到了又能怎样,难道苏夕真的就会抛弃周黍,抛弃家庭,抛弃一切,选择自己吗?

    这些,不就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为什么非要僭越,为什么要一定要得到得更多更多?明明知道这样做,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

    我要上飞机了,你,和周黍好好的。

    苏夕还想解释些什么,西枣突然不想听了,匆匆将通话切断。

    到达香港的那个夜晚,苏夕给西枣打了三五通电话,西枣任由握在手里手机,震动,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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