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实的我们?这些问题像冰雹一样霹雳啪啦的砸落,把我的心砸得生疼,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不想再去寻求答案,我只知道,与他的这份感情,我已经望不到头了。

    程然这样做只会让我更不想见他,终于,我下来最后通牒,面对程然一次又一次的坚持,我冷冷的说了最后一句,我说,你来就说明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也没必要在继续下去了,若你来,我们分手。

    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愤怒,急忙在手机里安慰,他说我不来,不来了,我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通电话会让我无由的在心头烧起一股火气,更可笑的是我不知道我在生气些什么,烦躁些什么,明明程然做的每件事都没有错,明明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但我就是莫名的想要抗拒,我不想见他,现在还不想,让我独自一人任性一个晚上吧,起码这个晚上我还是属于我自己的,因为当清晨的太阳升起时,我必须要履行我对他的诺言。

    那天晚上我的确很放肆,喝着一杯一杯别人递过来的酒,在舞池里与黑人贴面热舞,肆无忌惮地惩罚自己,惩罚别人,不拒绝与在座的男生女生的各种接近与亲热,甚至我明知道梦时有个男友,我还拉着她与我躲在昏暗的沙发里的一角亲吻,我端着手里晃荡的酒杯抱着她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大声欢笑,笑得没心没肺,我说,你输了,所以现在你要像其他人那样吻我。

    在众人的吼叫与掌声中,梦时红着脸从我身上爬起来,重新进入新一轮的比赛,而我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眼前一屡屡呛人的烟雾从桌的四周升起,朝上方橘黄色的灯泡聚拢,将清明的灯光吞没,一切的一切都是乌烟瘴气,烟熏火燎,熏得我眼睛好疼,好涩,眼泪,一滴,两滴,三滴,毫无征兆的从我湿润的眼眶里朝眼角滑落,又很快消失在耳际漆黑的发里。

    酒吧里的我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做什么。

    周围并不明显的骚动让我来不及思考我今夜的行为是否合理,便慌张地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因为我听到附近的某种声音。

    有人说了一句,诶,苏夕你怎么就回去了,酒还没喝完呢!

    站起来的我没敢擦眼泪,庆幸酒吧里昏暗的灯光让我有所遁形,只是为什么你突然要走了,我看着你拿着包焦急地艰难的穿过拥挤的沙发过道往外走,老板娘问你为什么要走,你说家里有事必须回去,我瞬间急了,撑着摇晃的身子想都没想就拉住快要离开的你,我说现在凌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很危险,你怎么回去!

    叫了黑车。

    你甩开了我的手,也没有回头看我,只是飞快地说完解释,便匆匆忙忙地消失在酒吧的门口,徒留一扇在一阵仓皇后来回摇晃的玻璃门。而我看着那扇冰冷的门,再看了看我刚刚握住你的手心,心莫名的也随着你手里冰冷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因为握住你手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已经离你越来越远了。

    你为什么非要突然离去,我不知道,也没时间去细想,因为很快,程然来了。

    他的出现并没有给我带来他认为的感动,我无法感动,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刻意买醉的行为瞬间失效,酒无法克制的醒了,原本开怀的笑脸无法抑制的冷了。

    无情在那一个晚上被我演绎得十分彻底,我成为了我眼中最丑陋的人。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会为自己当时的残忍而感到唏嘘不已。

    他与陪同他一起过来的朋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加入了仍在热闹的酒会,他坐在我我身旁,试图牵起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手里的酒一口喝尽,头也不回的朝厕所走去,只是尚未走进墙壁的拐角处,我便被身后尾随而来的程然一把拽住。

    我错了。

    他低着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脸急迫和委屈。

    我们分手吧。

    我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知道我擅自主张过来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担心你啊,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程然手无足措的解释被我硬生生打断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说到做到,你没有错,只是我不适合你,我给不了你信任,你也做不到我想要你做的,分手吧。

    仅仅是因为一点小事,我便提出分手,在谁眼里我都会沦为一个小题大做的混蛋,但我不需要别人理解我这样莫名其妙的坚持,我只知道只要我狠心,我就可以从我与他这样不对等的感情里解脱出来,我不会再感觉到勉强与束缚,既然我无能给予他想要的回报,那么他对我好的付出只会成为一次又一次沉重的负担,所有的往来都是相互的,我不想拖欠别人的债,也还不起,也只能当一回狼心狗肺的混帐了。

    说到底,只是我无法喜欢上他,人都是自私的。

    程然苦苦哀求换不回我的回心转意,他仍觉得我不可能这样狠心,可我还是在他的心脏狠狠插了一刀,我说你在这样坚持,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那天晚上,我离他很远,看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低着头喝醉得一塌糊涂,耳畔回荡的仍是他兄弟对我的责怪与劝说,我冷冷的听着,冷冷的看着,他说像我这样终日混迹酒吧的姑娘不适合程然,看清了,不耽误最好,但请我待会陪一陪已经崩溃了的程然。

    我笑了,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笑什么,只是有些讽刺。我附和道,是啊,长痛不如短痛,我也不想耽误他,不就是陪伴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他了。

    清晨时分,我履行了早已可有可无的承诺,我说过我会去找他,陪他,我做到了,在他兄弟的出租公寓里,我躺在他的身旁陪着他休息,他已经一天没有睡了,我也是,但两人都是清醒的,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我叹了口气,没有拒绝,他小心翼翼拥我入怀,我依旧没有拒绝,只是疲惫的安慰他,让他安心睡去。或许程然以为我心软了,中午时分我起身告辞,我说我该走了,他低下头垂死挣扎,他说难道我们就没有丝毫可能了吗,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没有可能了。

    我依旧没有给他机会,拿起包,转身离去。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这一带的小区你不熟悉。

    程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向朋友告辞后,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看着他一脸颓相与憔悴,我张了张嘴,终究不忍心将手抽离,只是在那一刻我发现我真的很狠心。

    那是他最后一次牵我的手,在前往宿舍的二十分钟里,我们走的异常缓慢,彼此沉默太久,我看着他颓败的脸上新生的胡渣还未来得及修理,凌乱不齐,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不堪,我不敢说话,我生怕一开口我便无法再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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