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阴若非惶恐的是,同样是那时候开始,她经常梦到那个四周黑漆漆,满是压抑的空间,关于现代的记忆不停的以图片的模式掠过脑际,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对那个世界的牵挂。

    正因为来的方式不可思议,难以捉摸,所以阴若非不知道这些东西会给她什么指向。一瓶酒,一个梦,何菲成了阴若非,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一眨眼,一转身,阴若非又成了何菲?

    这样的想法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安在阴若非的心里,滴、滴、滴的倒计时声音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随时会化为泡影。

    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一整天阴若非就那样坐着,呆呆的盯着手里的奏折出神,从散早朝,一直坐到金乌西沉。褚凌思带着人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陈旧的小屋子里面,正想方设法撬开假阴华宇的嘴,让她说出“澜”是谁,不然定会阻止阴若非这样不爱惜身体,而内侍则摄于皇威不敢上前打扰。

    “来人。”阴若非沙哑着声音,放下手里的奏折,叫了内侍进来,问:“齐王在哪?”

    进来的内侍颤巍巍的回答:“回陛下,齐王殿下午时派人来说,她和户部侍郎江澜大人有约,会在宫门关之前回来。”

    “她和江澜有什么好聊的?这几天她们好像经常在一起。”阴若非先是自言自语,然后才想到那内侍,吩咐道:“让太医院院使来,齐王回来立刻禀报。”

    “是。”内侍领命而去。没多久,太医院院使就来了。院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恭敬谦和。

    阴若非让院使给她把脉,然后问:“朕的身体怎样了?”

    “陛下御体无大碍,只需稍稍调理即可。”院使脸上并无其他表情,可内心却焦急异常。陛下的身体表面上看不出大碍,但体寒之症越加严重,这实不是好的现象。可齐王下了死命,不能如实禀报于陛下,违者斩。

    阴若非有些意外,难道她身体的虚弱连这个医道高明,经验丰富的老太医都看不出?

    “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院使心里一跳,立刻跪在地上请罪:“欺君该当死罪。”

    “既然知道,为何明知故犯?”

    “陛下,微臣,微臣……”院使抹掉额际滴落的汗珠,下了决心般说,“当年‘青绝’未能除尽,以至于陛下御体体寒愈甚,若不能好转,长此以往恐怕……”

    “‘青绝’么?”阴若非让院使先起来,说,“谁让你瞒着朕的?”

    “陛下……”院使有些为难,想着齐王也是为了陛下好,又想到陛下对齐王宠爱非常,这才坦白,“是齐王殿下。”

    “齐王知道?”

    “陛下自从回来之后,常常长睡不醒,齐王担心陛下,让臣为陛下诊脉,得知结果后,齐王让臣按着病情写药方,却不让臣等如实告知陛下,以免扰了陛下心绪。”

    长睡不醒?这一点阴若非倒是没想到,原本还以为只是嗜睡了点,乏力了点,没想到却是比之更为严重。

    “还有多久?”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拖多久?

    院使没想到会问得这么直白,竟然和先帝临终前一样,没有恐惧,没有慌张,把生死看得这么透彻,心里不免难过,说:“最多半年。微臣医术不精,以至于此,请陛下赐罪。”

    “你已经尽力了。”半年么?阴若非不知怎么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齐王知道么?”

    “殿下不知。”院使是从此次的诊脉才预测到的结果。

    “此事,不能有第三人知晓。”阴若非心里凉凉的,只有半年了……

    “微臣遵旨。”院使不觉红了眼眶,低着头呐呐的。

    殿外内侍不敢进来,只在外面禀报:“陛下,齐王殿下回来了。”

    阴若非愣了一下,挥手让院使离开,顺手把阴楠的奏折放在桌子正中,把那封匿名的掺在了其他奏折里面。拍了拍脸,整理好了仪容,这才让人把殿门打开。

    阴语笑走完石阶,就看见阴若非站在门口等她,心里不禁一暖,所爱之人就站在那个地方等着你回来,这种感觉让人暖暖的。但让爱人站在外面吹风,这又让她心疼,不觉加快了脚步。

    “怎么站在外面?”阴语笑率先拉了阴若非的手,感觉只是微凉之后,放心了不少。

    “想早点看见你。”阴若非任由阴语笑把她拉进门,然后听见侍卫把殿门关上的声音。

    “呵呵。”阴语笑给阴若非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又不是不回来,若姐姐吹风受了寒,我可要心疼了。”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病倒。”阴若非稍稍推开一步,笑着说,“最近经常和江澜一起,你们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呵呵,”阴语笑故意倾身向前,鼻子夸张的嗅嗅,说:“好酸,哪来的酸味?”

    阴若非无奈的捏着阴语笑几乎挨在她身上的鼻子,略微推开一点,笑道:“你猪鼻子呀。”

    “不是说狗鼻子吗,怎么变猪鼻子了?”阴语笑握住捏着她鼻子的罪魁祸手。

    “猪鼻子比狗鼻子厉害,小语竟然不知道?”阴若非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明知这个古代世界是不可能知道的,还故意很吃惊的样子做给阴语笑看。

    “好吧,是我不够仔细,那我再试试。”说完就凑上去,贴着阴若非的脖子就是一阵肆虐,直到弄得上面斑斑点点了才罢休。

    阴若非放任阴语笑顽皮的举动,这下该有理由罢朝一日了,出游的机会说到就到。

    阴语笑满意的看着阴若非的脖子,这下她想跑也跑不掉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阴若非走到桌前,把那份奏折交到阴语笑手上,示意她看。

    “赐婚?”阴语笑可不觉得这是好事,看了眼阴若非说,“我可不要。”

    一把夺过那封奏折,敲了一下阴语笑的脑袋,说:“拒绝得这么快?穆询韫品性还不错,让他帮忙照顾念儿也是好的。”

    明知道这话会让阴语笑不高兴,可阴若非还是说了出来,玩笑似的语气,却是真真正正的希望有个人来疼阴语笑,让她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

    阴语笑皱了皱眉,眯着眼说:“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一起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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