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些,最好能够利索地一刀斩断敌人的骨头。”

    宋安听他这样说,立刻露出满脸喜色:“末将明白。”

    等到宋安走出,百里霂才招过白凡:“前方叼狼谷距此有多少里路程?”

    “大约一二百里。”

    百里霂微微点头:“传令下去,命所有人今夜不得卸甲,枕戈入睡。”

    白凡怔怔地望着他:“将军是说,今夜敌军会来扰营?”

    百里霂拨弄着那箭尾的褐色尾羽,露出慵懒的笑容:“不是提防扰营,是我们去扰敌军的营。”

    夜,沉透漆黑。

    天气阴晦,呼啸的风将暗夜里穿梭的一个个骑兵的斗篷都扯直了,静悄悄的草原上有一股暗流向西北涌动。那是数千匹骏马,裹了足之后踏在雪地里,几乎悄无声息。

    前方是被称为叼狼谷的峡口,四周被碎石环绕,呈葫芦形,谷口狭窄,谷腹则十分空旷。北凉大军的营帐就扎在谷内,谷口则由一支精兵把守,在这样的深夜里,隔着数里便能远远望见那边营帐的火光。

    “将军,”一个头脸都罩在铁黑重盔下的武士轻声道:“前方就是北凉大营。”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沉默地拉紧缰绳,眼睛盯着远方隐约的光亮,点头:“传令下去,所有骑军撤下马蹄上的皮裹,准备冲锋,弓弩营随后压上。”

    “是。”

    随着领头的战马一声长嘶,冲锋的号角声在夜里骤然响起,数千铁骑轰然涌动,从斜坡上踏起一片雪尘,直冲而下。

    很快,谷口的守兵营便传来了骚动厮杀声,随着声响越来越大,整个叼狼谷都震动了,无数火光在暗夜中点燃,两方军队的马嘶与呼喊声此起彼伏。

    百里霂一反常态地没有率着骑兵出击,只是驻马在峡谷口,眺望着谷内的点点星火。白凡回马问道:“将军,动静有些大了,北凉大军全都骚动起来,似乎准备对战,我们撤吗?”

    百里霂低低一笑:“我还怕这动静不够大呢,传我的令,擂起战鼓。”

    白凡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仍是低头去传令了。

    这三面牛皮战鼓都是硕大无比,被重锤一敲,几乎震耳欲聋,将厮杀声都盖过了。

    “将军,敌我兵力悬殊,他们若是强行攻出,我们不一定抵挡得了,为什么还要……”

    百里霂摆手打断了他的问话:“白凡,你以为我们缀着北凉人这么多天只是为了扰一次营么?”他摇头,“若只是为了煞敌军的锐气,本该在他们刚撤兵时就发起攻击,我之所以耐了这么多天的性子,是在等。”

    “将军是在等什么?”白凡问过这句之后,露出惭愧的神色,“末将跟着将军这些年,却从未猜到过将军的想法。末将只知道,将军决定的事总是有道理的。”

    随着厮杀声和马蹄声逐渐逼近,百里霂勒住战马:“做将军的道理和做屠夫没有差别,只需要找一块砧板,”他从齿间慢慢道,“再磨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刀刺入要害,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他挥鞭指出:“这叼狼谷就是最好的埋骨之地。”

    白凡怔怔地听着,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眼下的这些不足两万的部卒,怎么能称之为最锋利的刀。

    这时,一名亲兵上前道:“启禀将军,北凉大军纠集了人马,有突破谷口之势。”

    “命骑兵撤回,弓弩营压上,封锁谷口。”

    “是。”

    百里霂转向还在发愣的白凡:“你随我去谷口看看。”

    叼狼谷内的火光下映照的硝烟白雪,一片狼藉,不一会,弓弩营便已射出数万之箭,而敌军的冲势却没有减缓。

    白凡奇道:“这边箭雨丝毫不缓,蛮子理应从另一边的谷口撤出才是,怎么倒像是上前来送死。”

    百里霂只是望着前方,没有答话,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却见峡谷的另一头突然涌下一大批骑兵,火光下清清楚楚一色的锻纹钢甲,那是大炎的军队。百里霂喝令:“停止放箭,骑兵冲锋!”

    白凡还不及反应,就见身边的将军已带着坐骑风一样的冲下了谷口,两边的炎军冲散了混乱不堪的北凉军队,像两柄匕首贯穿了整个峡谷,最终汇合。而在这混乱之中,白凡也终于借着对面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对方领头的年轻人,虽然他脸颊凹陷,满脸风霜,但是白凡还是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曲舜——”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曲将军。”

    突然一支乱军冲了进来,曲舜不及答话,提起重剑又策马冲入敌军劈杀了起来。白凡远远看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个他一直熟悉的年轻人有些变了。他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将军在混战中拄着枪,分明也是在看着曲舜的方向,而那眼神中的深意,他却看不明白。

    不知不觉,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熄灭与未熄灭的火把散得到处都是,木料的焦灼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是死亡的气味,却莫名地有些熟悉。曲舜不知何时已经跳下了马,斩下了一名冲过来的北凉士卒的胳膊之后,忽然耳边蹄声如雷,身后猛地跃来一匹乌黑的战马,抬起前蹄就要向他踩下。他几乎来不及转身,只能飞快地弯下膝将剑侧到肋下,剑刃完全地陷入了马腹中,巨大的冲力使得这匹马被整个的开膛破腹,随着一声长嘶滚落到了身边的雪地上,而马上的骑兵也被折断了颈骨。

    曲舜抹去满脸的血迹,刚刚站立起来,侧面又闪过一个身影,他立刻后退了一步,挥出重剑,剑刃“当”的一声被格住了,他听得耳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我。”

    曲舜慌忙收了剑,想要伏身行军礼:“将军……”

    百里霂却牢牢握住了他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过了半晌才接了下去,“这一战辛苦你了。”

    曲舜一直低着头:“末将耽误了两天,理应受军法处置。”

    “不,没有耽误,至少结果,是原先我所要的结果,这就足够了。”

    百里霂这么说着,目光却扫向四周狼藉的战场,神色中并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

    “禀报将军,”宋安提着刀,一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面道,“北凉八万多人马尽折在了此处,可惜没有捉到乞颜,他带着几千人从谷后小路逃走了。”

    “八万人,”百里霂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即抬头道,“宋安,你领一些人清理战场,其他人到谷外二十里处扎营休憩。”

    曲舜轻声道:“末将和宋副尉一起去。”

    “不,”百里霂转身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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