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来,济兰口上骂得虽是苏勒屋子里的人,可之前的一应事宜全是自己吩咐的,当着这些个人面前,佟玖讪讪的也觉没脸。

    于是,到床前看了看苏勒的现况。索性药喝的并不多,后来起了反应,连着中午那点鹿肉一起全吐了出来,现下倒也干净。除了虚弱了些,却也不至于要命的地步。

    转回来,对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你们都起来,退下罢。我同夫人有话要讲。”众人仗着小心看了看济兰,见她也没说什么,便犹犹豫豫的都退了出去。

    “你咳嗽还不见好呢,白眉赤眼的喊这么高声做什么。”佟玖沉声道“腌臜鹿肉也好,中药汤子也罢,全是听我做了主,尽是我的不是。你要怪,就怪我罢。”

    说完,自愧的坐到一旁,沮丧的道“我也是看他一个孩子,在府上没意思,想同他亲近亲近。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反倒害了他。”

    这时,富察沁从济兰那取来了西洋的退热药膏,放到膏药纸上火温了,为苏勒贴到脑门儿上。

    二人在苏勒房里直坐到了晚膳饭时分,才一同回去。一路上,佟玖见济兰也不爱搭理自己,只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随她进正房去吃晚饭。

    因着是晚膳,济兰平日本就食量不大。故而,案上只摆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现逢了腊八,主食才多添置了些汤粥。

    佟玖喝着寡淡的粥,又看桌上的菜,想起苏勒那会儿说济兰在为自己吃斋。心内还是不禁喜了喜,起身轻移银箸,夹了些笋丝,又舀了勺藕丁在小盘中,巴巴的端到济兰面前,笑了笑。

    济兰只当是她,知道自己今天的作为理亏了,才献起这通殷勤来。心里的气稍去了些,吃着菜,眼上依旧不拿正眼瞧她。

    到了晚上,佟玖依旧要按着跟济兰早前养下的习惯,先抄上阵佛经。可自从舒广袖来后,送了许多以前韩鹿祈的诗集墨宝过来。若是时候还早,她还要临摹熟记韩鹿祈的字迹诗文,方能入睡。

    奈何今天吃了冷酒,提笔的手又有些抖不说,心内也跟着燥得慌。济兰看她写几个字,长吁短叹的,自己着实累了,便比每日提前唤她来睡了。

    待佟玖收拾停当,净手回来,济兰已经先自睡下了,只得蹑手蹑脚的上了床,背着济兰躺好。

    听着身边济兰匀称的呼吸声,佟玖凝了凝眉头,心烦意乱的扯着被子翻了个身。可一抬眼,又看济兰月下的睡容,近在咫尺了。喉头一紧,心跟着猛跳了两下,深吸了两口气,却又端端的觉得口渴了起来。

    看看床头的昏暗,才躺下又喊人来掌灯伺候,反倒麻烦。只得摸着黑的,兀自披了衣裳起来,在床头的小几上摸索着茶壶,生怕失手打了碰了惊了济兰。

    喝好后,复才躺下,又觉背上痒的很,便弯着胳膊从衣领挣扎着去挠背。看着面前的济兰,叹了口气,往日两人睡前,多少也要聊上几句的。

    可今个儿,她不愿意搭理自己,自己偏偏又不争气,丝毫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她心里这么想着,走了心神,收回来的胳膊没注意,正砸在济兰头上。

    看着济兰转醒,佟玖惊得吸了口冷气,瞪着眼看着济兰的反应。

    “睡罢,我累了。”不想济兰呓语了句,拉过她抬着的胳膊,挪了下脑袋,顺理成章的枕上了她的肩头,偎在她身前,睡过去了。

    只觉悠悠的暗香扑鼻,佟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做贼似的揽上济兰的肩膀。偏偏前些日子的伤处又痒的紧,想伸手去抓,又空不出手来,就这样折腾着,一夜无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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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起。

    虹筱服侍佟玖到屏风后穿衣裳,看她眼睛都抠喽了,眼下一片青黑,问道“昨晚歇的不好么?”

    “再也不吃那些个鹿肉了,夜里发的很。扰的旧伤处刺痒,一夜未睡。”佟玖打着哈欠,精神不济的摇摇头,悔不该昨日贪嘴。

    用早膳时,养正堂前面账房,已经有几处分档的掌柜带着账房先生来对账领红利了。

    “主子,临五爷带着他太太过府来了,说是听说少爷身体违和,过来问安的。”富察米从外面进来,禀道。

    这位临五爷,正是济兰的八叔房头里的堂弟,富察·临。因族里行五,故家里都唤他声临五爷,是苏勒的亲生父亲。

    济兰有些意外和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箸子,不快的道“这一大早晨的来做什么呢?不省得养正堂今个儿要对账么,反来添乱。”

    于是,两个人到正厅去见客。姐弟俩寒暄几句后,落座上茶。

    临五爷坐在那,并不说话。他媳妇白氏先开了口,说明来意,道“昨个,我们听说有人给苏哥儿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灌了药,上吐下泻的。今天就急急的来了,想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听她这话茬儿,正闷头喝茶的佟玖挑了下眉毛。稍稍抬眼,看了看拎着手帕欲抹眼泪的白氏和她身边的临五爷。只见那临五爷拉着张脸,正嫌恶的瞪着自己。

    济兰略略的回头跟富察沁对了下眼色,平淡的道“昨日府上办堂会,我也是忙了些,没将他照看周全。小孩子,身子弱吹了凉风,喝了药将养些日子就好了,你们放心。”

    “姐姐这是说的是什么搪塞话!”临五爷听了不满的放下茶盏,瞪着佟玖,道“明明不知是谁,安了什么居心,给孩子浑吃浑喝了东西,你却不闻不问。”

    说着冷笑了声,道“当年,我也是念着咱们姐弟的骨肉情义,想着姐姐一人孤苦无依,百年之后连个摔罐子的都没有。于心不忍,才舍了把这个儿子继到你们大房头里来的。”

    “是,自从苏勒五岁头上到我的膝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承你们的情义。”济兰客气的笑了笑。

    “可不曾想姐姐出了趟关,回来还招了个上门女婿进府。”临五爷神色轻佻的瞥了佟玖一眼,道“我们明眼儿的看着,好言提醒着些姐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就罢了,别被那不干净的东西迷了眼,任他做了谋财害命的勾当,还蒙在鼓里呢。”

    济兰看着佟玖虽一言不发,但她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证明她心内此时已是颇不耐烦了。

    “行了,前面还要对账,少不得我看着。让沁姐儿陪着你们到后头看看苏勒,我便不陪了。”济兰起身,欲送客。

    “哎,姐姐!”临五爷不肯道“我还有几件事未说清呢。”

    “你说。”济兰扯了扯裙摆上的褶皱,道。

    “现如今,既然你已经有了入赘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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