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四周,然后就冲自己摆了摆手,神色坦然的走进了自家妹妹的家里。说是妹妹,倒也不像,毕竟没谁见过哪家的妹妹真敢把兄长从家里赶出来的,可要不是妹妹,哪个男人能这么忍气吞声?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男人想了想,觉得大户人家的家长里短也是复杂。叹了口气,随它去吧。

    楚非愚进门的时候,他名义上的妹妹正坐在地上卷烟。她好像对这种事情有着不可抵抗的执着。头发刚刚洗过,大概只是简单擦洗了几下便随意披散在身后,水珠滴滴答答,肩头已经湿了一片。她的皮肤白皙,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透明,头发却好似油墨,浸着浓郁而深沉的黑。柳叶细眉,双目狭长,眉梢微扬,莫名带了一种蛊惑。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裙,丝绸质地,身上却又披了一件红色大花的棉料小衫。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也没什么反应,即不见她惊慌失措地抬头,也不见她满目警惕的对望。只有一头化不开的黑色长发,还有随意而闲散的卷烟的姿势。

    楚非愚盯着她的手。他前几天才知道这双手又杀了几个人,如今便看到这双手的主人正不急不缓地干着这斯文的事情。普通人常用的纸张,市面上常卖的烟草,她把它们放进去,然后一点点卷起,又放到嘴边舔了一下,接着放到一旁,继续去卷剩下的。

    不知这么卷了多久,太阳的光线顺着窗户的缝隙□□来。楚非愚没说话,只是坐在门路的凳子上,看着几片花瓣滚到自己脚边,又一溜烟儿被风吹散。

    莫名想起了初见苏念澜的情景。那年他二十四岁,临时接到任务奔赴云南。云南边界盗匪丛生,剿匪行动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土匪头儿倒是个机灵人,留下自己的弟兄们跑进了集市。楚非愚找了他许久,直到冬天得到消息,得知他躲进了贫民区里,于是带着手下的兄弟摸进了他藏身的地方。

    初见苏念澜是在一排贫民窟里,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屋子,冬天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房里。家里没什么用来取暖的东西,只有一根微弱燃着的蜡烛。撩开门帘就看到一张床,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只是一块木板更为贴切。苏念澜就躺在床上,黑色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只看到显瘦的下巴还有红润到不正常的唇色。满身横肉的男人趴在她身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手粗暴的一拉,剩下的衣服就落了下去。

    仰头的时候她看见他,眼里只有一丝不解,接着便没什么别的反应,又垂下头,和那男人温存去了。她那时很瘦,看起来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没几块肉,但是妍丽的面庞已经值得男人心动。手下的兄弟们冲过去把男人拉下床,几个人把他丢在地上押着他,另外几个人则自觉站在门口。剩下的人走进另一间屋子,开始噼里啪啦的搜查。这一过程极速而突然,床上的女人也只是缩了缩肩膀,一句话没说。

    男人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他的大腿,他用力一踹,男人就趴在地上。他走到她面前,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怎地内心莫名一动,捡起落在地上的床单丢在她身上。

    “你有烟吗?”她突然开口,嗓子干涩,声音还带着年幼的稚嫩。他把烟递给她,她接过来,露出胳膊上的几道青紫。她不在意,从枕头底下拿了一盒火柴,动作熟练的点燃烟,火光照亮苍白的脸颊,眼里有几分早熟的沧桑。

    她抽了一口,神色恹恹,“长官,你打扰我挣钱了。”

    楚非愚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他知道有很多人做暗娼,不去窑子里卖,就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再比她年幼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大多数人都是不情愿的样子,不似对方一般,好像做的是什么见得了人的事情。

    “你还小,做什么不好偏做这个。”到底还是不忍心,他开口问她。对方很惊讶,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我长得好看,不做这个还做什么?”

    楚非愚竟觉得荒谬。又听那女孩儿继续说道,“我爹妈死的早,既没依靠也没拖累。我这样的人,不管到哪儿都只是被欺负,还不如早早出来卖,挣了钱,还能换口饭吃。”

    “只是可惜,我今天第一次,你就跑出来给我搅局。”她又抽了一口烟,用力吐出来,也不在意别人的反应,说的话让人生不起什么怜悯的心思,反倒生了更多闷气出来。

    楚非愚这头暗骂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亲近的小兵从那边跑进来,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颇为惊讶,走到另一边,看小兵张开手掌露出一块儿青蓝色手绢。解开手绢看到一块勋章,他拿起勋章仔细观察,换了一面,看到背面刻着的两个字,“楚继”。

    楚非愚的脸色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走啊?我这生意还做不做?”

    “你父母是哪里人?”他沉下声音问她。

    她正抽烟的动作停下来,眯着眼看他手里握着的手绢儿,“长官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

    “妈的,哪儿的娘们磨磨叽叽的,我们问你就答,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你把手绢儿给我。”她扬扬下巴,笑得妖艳。

    楚非愚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把东西递给了她,却见她把勋章一抛,只留了一块儿手绢。

    “这个,我妈留给我的。”她扬扬手绢,又看着地上的那块儿勋章,“那个破烂儿,估计是我那老不死的爹的吧?”

    她还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他的心里早已有了计较。父亲外出时曾遇到一个日本女人,据说已和对方春风一度,母亲知道后十分难过,还是郁郁而终。他知道父亲给那个女人留了一枚勋章,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往事,却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牵扯出来。看她的表情,想来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况且她是日本人的后代,他思量再三,终是缄口不言。

    “拿着这些钱,以后别做这个了。”掏了三块大洋给她,见她神色淡漠的接过来,又看到她肩膀处的几处淤青,一向冷硬的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哦哦,谢谢长官!”她接过来,冲她感激一笑,终于多了几分小孩子欢喜的样子。他莫名想着,若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一定活得无忧无虑,哪家的孩子愿意盼头露面做了暗娼?

    屋子里的男人都在她身上打转,毕竟还是血气方刚,心里也带着那么一点蔑视,他把他们喝出去,看她像孩子一样玩弄着剩下的烟头。

    出卖身体,抽烟吸毒,不是这样死,就是那样死。他知道这是个乱世。他还是心软了。

    他还记得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圈着自己的脖子,问的一派天真,“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打算包我?”一副小女儿姿态,真像哥哥抱着不谙世事的妹妹。可惜她后来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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