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军随军携带了一台发报机,体型偏大,有二百多斤,发报机用的是干电池,所以不能被雨淋,娇贵得很,在颠簸中经常容易损坏,电报员刚修理好发报机,就收到一篇电文,郑横担第一个看到电文,急冲冲给李国楼送去。..

    这次李国楼调來十艘蚊子船,已经进入微山湖水域,因船只吃水超过三米,不能向新武军防区的码头靠岸,十八艘蚊子船下锚,停在主航道上,正等待李国楼的军令。

    郑横担看着这份怪异的电文,有点莫名其妙,不明之处,还需李国楼解释。

    李总指挥收:

    银蛇郎君祈福,吉星高照,一路平安,北洋水师十八艘蚊子船顺利抵达指定水域,速派人接洽,占卦,春雨不绝,不易出兵,七日之后,顺风、日照、向心,卯时佑吾,亦开战,必大胜。

    指挥官:汉纳

    郑横担电报的大致内容看得懂,这是明电码,沒有经过加密,十八艘蚊子船的指挥权在普鲁士人汉纳手里。

    汉纳是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的远房亲戚,做过普鲁士陆军大尉,能力很强,还是一名高级工程师,会修各类蒸汽机,威海卫台就是他亲自设计的,可谓文武双全。

    汉纳有普鲁士皇亲国戚的头衔,在大清混得风生水起,李鸿章非常信任汉纳,在威海卫任军事教官兼充李鸿章副官,汉纳负责设计和建造旅顺军港、大连军港、威海卫台,大清进口的克虏伯大都要通过汉纳接洽,他也是克虏伯大军工厂在大清的代理人,《亚东橡胶公司》的总经理,可以说汉纳是名官商,和李国楼是同类人,同样军人出生的汉纳不安于现状,北洋水师要打仗,便向李鸿章请命,自告奋勇來指挥作战。

    汉纳过去是普鲁士陆军军官,却來指挥大清北洋水师,李国楼一个疏忽大意,木已成舟,李鸿章下达敕令,让汉纳带领十艘蚊子船來微山湖建功立业來了。

    李国楼看着手里的电文,勃然大怒,北洋水师出征,竟然带着一名巫师,而且这名巫师竟然凌驾于汉纳之上,对打仗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名巫师是在自己找死,就算这名巫师能掐会算,比朱红灯还厉害,他也容不下这名自以为是的“白蛇郎君”。

    过去,李国楼对军队里的这种巫师,尚能忍受,萨满教的巫师其实和西方人军队里的牧师,质差不多,军队搞迷信,是为了讨一个好口彩,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入乡随俗,八旗子弟兵有萨满教的巫师,北洋水师搞出一名“白蛇郎君”,并不为过,连普鲁士人汉纳也被“白蛇郎君”唬住,以为随行带了一名能掐会算的神人,还以神人的口吻,告诫李国楼注意事项。

    曹为何要杀左慈,容不下一名术士,就是因为左慈凌驾到曹头上,对政务评头论足,这才让曹动了杀心,小道只能博君一笑,做一回事后诸葛亮,打仗要有浩然正气,还要有必死的决心,就算明知要死,也要冲锋在前,这才是一名军人。

    李国楼动了杀机,但含而不露,忍功了得,主子的心思,哪能让手下人看穿,笑盈盈的说:“郑副官,这篇电文,你当然看不明白,我解释给你听,这名‘白蛇郎君’姓张,原本是一名中士,军营里突然降临一条白蛇,这位白蛇郎君,便称这条白蛇乃上天派來保佑北洋水师的神蛇,水师营的人,把这条蛇当做大王祭拜,以讹传讹,这姓张的中士变成白蛇郎君,而且此人会占卜问卦,得到水师营官兵的推崇,渐渐的白蛇郎君成为北洋水师的名人,此事还惊动了傅相大人,专门派员调查这件事的來龙和去脉,这名专员在水师营里敬香磕头,沒想到白蛇郎君昏倒在地,而后口吐白沫,神鬼附体,大骂李鸿章沒有规矩,白蛇现世竟敢不來参拜,委派专员恭代,须知白蛇乃受苍天委派,才來人间受了煌煌祀典,李鸿章算什么东西,尔敢小瞧我,吓得那名专员重新磕头拈香,应允回去禀复李鸿章,明天起早,亲來拈香,白蛇郎君这才苏醒过來,之后李鸿章亲自前來参拜白蛇,那名白蛇郎君便成为北洋水师的**师,现在跑到我这里闹腾來了。”

    “哦,原來傅相大人也参拜过白蛇,姓张的变成北洋水师保护神,难过白蛇郎君这么嚣张,连军舰出发,都要卜卦,这种风气不能涨。”郑横担偷窥李国楼的表情,感觉有必要提醒李国楼,军情岂是儿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人也不能发号施令,乱我军心。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既然傅相大人认可了白蛇郎君在北洋水师的地位,我就把此人当一个优伶养着。”

    李国楼一笑置之,暂且放过白蛇郎君,等到时机成熟,就杀掉白蛇郎君,李国楼临时改变会议地点,带领各路人马的指挥官何峰钰、白朗宁、朱红灯、刘堂谷等大大小小十八位头领,去北洋水师的集结点,要在蚊子船上开会。

    此时,两位民团首领朱红灯、刘堂谷,才知道新武军在微山湖整戈待发,是在等援军到來,北洋水师打水寇,那是老虎爪子拍苍蝇,大材小用。

    朱红灯释怀,一颗紧绷的心,松弛下來了,原本她准备做重大牺牲,现在看來义和拳伤亡不会太大,跟随李国楼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自降身价拍李国楼马屁,以后微山湖就是她的了,朱红灯想在众多戈什哈里找寻李国楼踪影,但天黑人多,看不见李国楼,心里突然有一种焦虑,别提多难受了,朱红灯立刻放缓马速,独自拖在后面。

    刘堂谷已成李国楼心腹,长枪社的队员做的事,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为常胜军付出的心血,将获得丰硕的回报,临城早晚是长枪社的地盘,刘堂谷对于朱红灯相中微山湖四座岛屿,嗤之以鼻,向城市发展才有出头之日,义和拳的那帮人落伍了。

    为了战事的隐蔽,十八艘蚊子船离战场还很远,李国楼一行人,要先骑马再登船,连晚饭都沒吃,一路行军四个多小时,人马俱疲,队伍做短暂的停留,几名头领是以战斗队形行军,这样相互照应,又避免突发事件时,被敌人一锅端,何峰钰、白朗宁、朱红灯、刘堂谷等人错落有致的进入凉亭,各自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

    李国楼走入凉亭,打前站的刘堂谷正好吃完,赶紧把位子让给李国楼,吆喝一声:“李镇台,你也沒吃啊。”

    李国楼含笑道:“刘堂谷辛苦你了,赶明请你吃烤鱼。”

    “应该的,为李镇台效劳,那是我的荣幸。”刘堂谷跃上战马,离开凉亭,继续做开路先锋官,自从跟随常胜军打仗,长枪社的队员表现出色,鸟枪换,武器换成毛瑟枪,已经像一支正规军了,长枪社的队员以当地人居多,凭借地理熟悉,一直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这次也不列外,刘堂率领三十多长枪社队员走在队伍前列。

    李国楼闻到一股刺鼻的大蒜味,赶紧捏一下鼻子,堵住臭味的袭击。

    朱红灯慢慢吞吞,看见李国楼走入凉亭,不由分说的把卷好大蒜的炊饼,递给李国楼,说道:“李镇台,吃我的吧。”

    朱红灯话语有些暧昧,让人浮想联翩,黑暗之中,何峰钰发出奸笑声,旁边几名兖州兵也跟着起哄。

    “那就多谢了,朱红灯,吃好就赶紧赶路吧。”李国楼害臊的接过炊饼,幸亏天黑,沒有看得见他的脸色,他可不想友军误会,朱红灯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沒有做过苟且之事。

    “我还沒吃好了呢。”朱红灯大大方方的坐在李国楼身边,一双凤眼瞄了李国楼一眼,怦然心动,难怪有这么多女人喜欢李国楼,只是这么傻坐着,就让她有为李国楼效死的决心,朱红灯把大蒜卷入炊饼里,张开樱桃小嘴咬一口,就像在咬李国楼的,味道真不错,马灯挂在远处,凉亭里的人身影隐隐约约,就算坐在一条石凳上,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朱红灯突然感觉,她做的一切,是在等李国楼來,就是要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吃饭,之后呢??????朱红灯害羞的垂头,细嚼慢咽,思量是否向李国楼表白。

    李国楼坐在官道旁边的一座凉亭吃炊饼,不敢看身边的朱红灯,这个毒女人也不怕熏死人,坐在他旁边吃大蒜,谁会喜欢吃大蒜的女人,李国楼打定主意,不去想入非非,只当朱红灯是空气里的大蒜味。

    山东人喜好面食,新武军入乡随俗,都在吃一种烘烤过的馕,山东人叫炊饼,饼上面撒上小葱,里面包卷大蒜,刚烘烤好,那股异味绝对让人胃口大开,炊饼加大蒜,既有营养,又有杀菌功效,使军人身体机能适应当地的气候,适合打仗的时候食用,但冷却之后,这种饼非常干硬,再加上葱蒜刺激味,就算一口水,一口饼,一不小心,就会噎着。

    李国楼和身边的戈什哈一样,吃得直翻白眼,但依然咬一口炊饼,喝一口冷水,你不吃大蒜,别人吃大蒜,那股臭味会熏死你,李国楼身边沒女人,朱红灯不算女人,所以他肆无忌惮的猛嚼大蒜,在外打仗,官兵同甘共苦,李国楼吃穿都不讲究。

    李国楼大大咧咧,豪爽的痛饮水壶里的水,一张炊饼沒吃完,水壶里的水倒是喝光了,李国楼随意的晃了晃水壶,说道:“海娃,有水吗。”

    “李镇台,喝我的吧。”这次朱红灯更为随意,一把夺过李国楼的水壶,递给李国楼一只葫芦。

    “有,还要吗。”海娃不合时宜的举起水壶,却沒得到李国楼的回应,海娃意味深长的睥睨朱红灯,义父的女人真多啊。

    “多谢。”李国楼有苦难言,就是由于朱红灯在旁,他才饥渴难耐,喝光一壶水,多久沒碰女人了,已有一个多月了,就算母夜叉坐在身边,他也会有生理反应,在接过葫芦时,李国楼忍不住捏了捏朱红灯的手,他已感觉到朱红灯的异样心思,试试看才不枉人世走一遭。

    “我吃好了。”朱红灯像弹簧一样跳起,脸红得像猪肝,逃离李国楼的魔抓,岂有此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占姑便宜,朱红灯紧紧拽着那只军用水壶,这就是见证,李国楼赖不掉。

    朱红灯沒有远离凉亭,对随行的何仙姑交代几句,让何仙姑带着二十名男侍卫和十名女侍卫先走,她有事和李国楼一起走。

    何仙姑是行家里手,早就看出朱红灯变了一个人,心领神会,带领义和拳的二十名好汉以及红灯照的十名姑娘离开,手下人也不是傻瓜,暗自窃笑,打马而行。

    李国楼患得患失的离开凉亭,走到战马边上,看见朱红灯独自站在那里,立刻迎上去,厚着脸皮,笑盈盈的说:“朱红灯,你在等我。”

    朱红灯低声道:“嗯,以后叫我平儿。”

    “好,就叫你平儿。”李国楼以毒攻毒,一点都闻不出朱红灯嘴里的大蒜味,这次握住朱红灯两只手,近距离欣赏朦胧美。

    须臾之间,李国楼便跃上战马,两人并辔而行,众人听不清李国楼和朱红灯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李国楼和朱红灯关系密切,勾结在一起,即将火山爆发,做苟且之事,可李国楼心知肚明,他和朱红灯沒有未來,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朱红灯不会跟他走,也不会自废神功,现在两人只是生出暧昧的情愫,表现得若即若离,不会走到一起,以后多一份思念罢了,这种感觉不错,怅然若失,就像偷不着,乃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

    半夜下起小雨,新武军骑兵一人带了两条胶棉雨衣,分给随行的人一条雨衣。

    何峰钰穿上雨衣,问道:“李贤弟,你果真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连晚上下雨都算出來了,还替我们准备了一套雨衣,我先声明,穿过以后,不还了。”

    李国楼桀桀怪笑,说道:“何大哥,实话告诉你,这场突如其來的雨,是白蛇郎君告诉我的。”

    李国楼话说半句,让人听得莫名其妙,老谋深算之人皆是如此,众人见怪不怪,冒雨继续赶路,李国楼一行二百多人,直到下半夜才和北洋水师官兵汇合。

    第636章 白蛇郎君的来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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