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计较了个高下。

    翻着翻着他又看到了几本杂志,还有一些成年旧海报。光从这泛黄落灰的程度,凌青原就知道这还是姓程的小子脚踏实地忙赚钱、放弃明星梦之前的事儿。

    杂志和海报都是有所指的,程鹭白说她哥哥之前崇拜李海生、汪文强果然不假,还有谭岳。其中一本给的标题就是谭岳专访,那还是将近十年前,电视剧《谢安》狂扫大江南北的时候。而谭岳,这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年轻演员,就饰演极具分量的青年时代的谢安。

    凌青原没看过这部剧,却知道导演贾凡的名声,他是严肃历史风格的知名电视剧导演,剧情收视的金字招牌。访谈里不仅围绕了谭岳在这部剧中的表现,还各种挖掘戏里戏外的轶闻,当然,吸引凌青原注意这篇采访的还有占了将近半幅纸页的青年谢安的装束。

    广袖博带、峨冠长袍。一如魏晋名士,道骨狷介,隐逸风流。胸有丘壑而不行于色,才情于中而谈笑若素。

    凌青原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一下,又翻看整个采访。其中就有问到谭岳,青年的谢安看朝堂倾轧却守志于心,时局偏安仍怀故土之思,记者就问他是否如剧中这般深藏不露,坚韧淡定。

    谭岳当时的回答很幽默也很朦胧,他说不敢以名士自况,但愿效仿谢安的“风流百里心如定,冠绝一世志长存”。

    凌青原想了想对谭岳的印象,尤其转生程鹤白之后受妹妹影响,对他的关注渐多。近来几番见面,或者在电视上见他,确实当得“淡定”二字的评价。

    他笑着又把采访往后翻,片尾记者问到他对今后工作的展望,以及在宽屏幕上的发展,他居然直陈想出演凌青原执导的电影。

    在被问及为什么的时候,谭岳直说:凌导的作品有深度,是坚持纯粹艺术的银幕创作。

    凌青原愣了。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就一部作品问世,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甚至没有几部出演大戏的谭岳知名度高。当然啦,现在他已入土,一负一正更不能比知名度了。不过那么多年前,早到他们根本都不十分了解,就说出这番话,着实叫人纳罕。

    要是当时就知道谭岳有意出演自己的电影,凌青原想,自己会选择他吗,还是像曾经那样以形象、片酬、经验等客观借口推辞。

    过去已经过去了。知道这件事儿的凌青原现在主要还是觉得有趣,也对近来谭岳或出席追思或间接炒作《魂兮归来》的举动有些理解。

    第26章 二十六章

    凌青原认认真真收拾了一晚上的东西,对程鹤白的兴趣爱好和为人有了崭新的了解,当然,他已经完全无法再沿着烧烤摊摊主的路线继续发展下去。凌青原把所有种田指导书都撇开,挠有兴趣地翻了翻剩下几本娱乐杂志,他发现除了刚才那一本大篇幅的专访外,还有一些小豆腐块也提到了谭岳。

    有本四五年前老杂志上的一个八卦排行榜以“形象最健康的男女艺人”为题,以年龄段进行划分,凌青原看见,谭岳的名字在三十岁以下组里赫然名列前茅。

    不只是外表形象,论口碑、人品谭岳的确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也没有超出宣传范围内、过分炒作的绯闻传出。

    后来程母来了南厢,看见儿子对着杂志瞎乐呵,还紧张他脑袋是不是又被人打坏了。接着这位母亲又唠叨了他的伤情,凌青原含糊应着,实在应付不过母亲的善意的啰嗦,干脆岔开话题。凌青原跟程母挑挑拣拣地交代了搬家的事儿——有人愿意出面帮忙一劳永逸地解决。

    “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啊。”程母惶惑道。近来遭遇的事情已经让这位母亲如惊弓之鸟。

    “没事儿,家里事儿有我顶着,一定让您过好日子。”凌青原替程鹤白说道。

    第二天上午,程家就接到了区分局的电话,对面的警察告诉他,陆有深一伙人已经被逮捕,接下来将面临“威胁社会治安”和“聚众滋事”的控告。这帮流氓地痞,居然被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让凌青原始料未及。

    程鹭白听说了这个消息,揉着红肿的眼睛从东厢走出来。昨夜的惊吓还没褪去,凌青原看见她夏天里还穿着长裤长袖的睡衣,绞着双手倚在门边。

    “哥,妈跟我说你托到人来……帮……咱们……”

    凌青原点了点头:“之前就和你提过转学,你不是也想做艺考生吗。正好这回一并解决了。”

    程鹭白低眉敛目一言不发,成串的泪珠又从脸上滚落。起先只是静静流泪,而后情绪忽然上来了,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口鼻淘号不止。

    凌青原在庭院里踱了两步,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这姑娘,顾左右而言他:“程鹭白,想象你在扮演一个戏中角色,要演哭戏,怎么才能自然而然地哭出来?记住你当下的情绪状态,作为一个机簧。当你体会到戏中角色复杂的心路时,自然会感同身受,触动机簧便会流出眼泪。真情实感要比眼药水来得更触人心弦。”

    “哥……”程鹭白的注意力被她哥哥的话语转移,雨势渐渐小了,嘴上却剖白心迹道:“哥,要是我压根不想成为什么明星,咱家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儿。”

    “丫头,本来就是你自然而然顺从本心的想法……哪有那么多压根不压根,”凌青原长叹了一口气,又往前一步抚摸她的头,安慰道:“要相信坏事也能变成好事。还有,往后呢,凡事多想,所为心正,遇到麻烦记得跟哥商量。”

    刚过了晌午,程家小院的门就被敲响了。是宏新公司派的司机来接兄妹俩。

    两人简单地打了包,和程母道了别便走了。居然真的说走就走,程母无措地跟出去几步,看着银灰色的捷达从巷口离开,还依然搓着手在原地转圈。

    行车先把程鹭白送到了宏新旗下的一个演艺培训学校,外界皆称之为宏新艺校。下车后凌青原给了程鹭白一些钱,叫她买部手机跟家里联系。刚好走来校方的人,凌青原便跟对方强调了妹妹不签合同这个要求,以及需要就近在普高继续文化课教育。双方都有共识,也没啰嗦什么。

    安排好了程鹭白,凌青原随车去了市内宏新娱乐公司。

    无论前身还是今世,哪怕鸟枪换了大炮,躯壳彻头彻尾变了,有些轨道总会以相似的方式重演。凌青原想,他又回来了,这个熟悉且陌生的世界。他会不可避免地预见以前的知交、熟人、对头甚至敌手。

    等到那个时候,他该是谁。凌青原和程鹤白,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活着。在他的心里,两者共存,而在所有其他人眼中,他是,且必须是程鹤白。这是一部戏中之戏,为了程家人,也为了不再不明不白死第二次。

    凌青原在总裁办公室又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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