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

    “你哥哥不是同性恋对不对。之前有女朋友对不对,高中的时候,还有毕业之后?”轻微的反问,升调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程鹭白调转身体,把头埋在沙发靠背和扶手间的夹角旮旯里。这个人想干什么。她哥哥当然喜欢女人她哥哥一直都是正常的,怎么会和谭岳又……她想不明白,一片混乱。

    男人走上前拍了拍她脑袋,转身把烧得没剩的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厅里回荡着他漫不经心的皮鞋声,他踩着冰面而来,又踩着冰面而去。

    凌道远在外间,靠墙抱手。看见邵维明出来了,随口问他:“够了么。”

    “够了。”邵维单手明抹了把脸,手停在额头掀起了前额的碎发:“足够了。”他甩开手,面色僵冷地搓了搓手,蹭干了掌心的汗渍,大步往外走:“真是见鬼了。”

    这个世界上真有灵有异,有诡谲莫测的神秘事件吗。两步过后,他攥拳捶在墙上,胸中一股闷气不知朝谁发泄,挤压着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死亡原因之时还能保持镇定。没有人面对让自己失去生命的直接间接凶手还无动于衷。他静得不合常理,应该不会,不会是一缕幽魂徘徊不去。

    不可能有人死复生,转投他人而为报恨。何况……他的表现,他的模样,他的心哪里像是个满怀愤懑,心存怨怼的仇敌。

    那样一个人,他玄色的双眼干净剔透如淡墨,他的眉间甚至从未流露出半点的仇恨或者报复。他在这里,能够这么平静地面对所有人,面对层层揭开的真相……

    凌道远机器人般冷声调无起伏地怂恿,字字刺到邵维明心口:“他骗了你,利用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在他的局里。对,他装纯作假利用了你,把你蒙在鼓里,你如何能饶过他。”

    邵维明颤抖地换了一口气,窗外夕阳西沉,林立的高楼如影子如矛戟直入穹幕。他勉强直起身体,想给邵家当家人去一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就为了个恶趣味的“无稽猜测”来说服那位乾纲独断、志坚善谋的大伯,告诉他小心有人死而未僵借尸还魂?

    凌道远毫无感情地问邵维明怎么决断:“绝不能让他活着。苯-巴-比-妥,四号,还是静脉注射。”

    “别乱来。”听了凌道远决绝的后手,邵维明笑了,桀桀的狂荡不羁又刺耳的笑声由弱转强,如手指刮擦在黑板上挠人心发慌:“别乱来……等我先……亲眼看看他的模样。”

    “这导演椅还真不是好坐的。没一会儿就屁股疼,你爱坐,拿去。”

    《夜空下》开篇先拍学校的戏,除了男女小主角之外,其他都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小同学。因为故事里其他角色戏份都不重,谭岳和慕德礼商量,用群众演员更真实更带入。

    一天拍摄结束,小主角被一直在守护他们拍摄的父母接着,准备收工。许许多多做父母的,听说谭岳谭影帝要导演一部儿童电影,都恨不得钻尖脑子把孩子往里塞。两位导演秉持着太漂亮不要、太做作不要,不上镜或者年龄不合适不要,选择了两个从里到外看着都挺普通,骨子里却有灵气的孩子。

    普通人的孩子,普通孩子的故事。

    四位父母得知自己的孩子视镜成功的时候,欣喜得都忘了找谭岳要签名——其实很多父母送孩子来视镜,不过都是打着招幌想近距离见一见谭岳。

    谭岳双手抱胸又过了一遍镜头,效果很好毫无差池,方才闲闲回了慕德礼的话:“我也不爱坐。反正你不老实,都是站着导。”

    他俩说了说接下来的拍摄安排,看见剧组不少工作人员围到小演员旁边,或者夸他们可爱,或者说他们天真,表扬孩子本性由衷演得真好,都不由走过去。

    父母乐见孩子受欢迎,自然得意。一茬茬跟工作人员聊起育儿经,手里还不忘帮孩子收拾东西,擦擦汗或者套上衣服。

    谭岳啧了一声:“收工了该干啥干啥,收拾了东西各回各家。”

    服装道具笑嘻嘻地跟谭岳来回了几句,方才意犹未尽地散了。谭岳蹲下-身,看着手里舔着不知道是谁塞来的棒棒糖的俩小朋友,柔声道:“亦文和婷婷好棒,镜头里面对小朋友和在日常与小朋友、爸爸妈妈老师相处一样。导演叔叔也觉得,无论在哪里,两位小可爱都始终如一,才是最好的。”

    亦文和婷婷或者不太明白,不过他们的家长都笑着点了点头。就像没有一个儿童故事是单纯写给儿童一样,谭岳的话也并不只是对孩子们说的。

    “我大儿子认你做干爸,咋样。”

    “不咋样。”谭岳毫无转圜一口回绝,他干嘛要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跟这个神农架里毛没脱全,罗布泊里没被晒成僵尸干的死人扯在一起。

    “你也不问问他干爹是谁。”

    谭岳一板砖糊在慕德礼脸上,刚好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兜里点开屏幕,那野人被拍平成锅底的面部恰到好处地配了个音:“嘟,老婆,我好想你。”

    “滚蛋。”谭岳看了短信怒气翻倍:“催缴电话费。”

    谭岳额头掠过不易察觉的阴郁,他删了这条短信,又看见一个未接来电提示。程鹭白。可能是电话接入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注意到。慕德礼问他有什么不对吗。谭岳说不清楚,莫名有种感觉,就像天上鱼鳞片的云和初夏的晚霞一样叫人摸不准。

    谭岳脑海里闪过他的影子萦绕不去,他皱眉:“我好想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谭岳直接把电话给凌青原拨过去,接通状态无人接听,嘟嘟嘟的声音如无尽头反复的回旋梯,让人不寒而栗。也许是在拍摄还是静音没有听见。慕德礼担忧地望了谭岳一眼,见他又迅速播了一个电话。

    谭岳第二个电话是回给程鹭白。依旧无人接听。

    那丫头是个拇指族,尤其最近在停课都窝在寝室里。谭岳不知道为什么,两通电话就让他得到这般答案:“程家兄妹好像……”

    “我得去找他们。老慕,如果有意外,剩下的事儿……”

    慕德礼点点头:“你银-行-卡账户密码我都知道,他家门钥匙我也有。你们走了剩下的都归我。”

    “放屁。”谭岳笑骂了他一句,忽然觉得轻松了些。收拾了东西抄起步子就往外冲。

    太阳落下,六月初的晚风竟然冷得让人发抖。慕德礼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这该死的季节,真他么不合时宜,一年又复一年。”

    第86章 八十六章

    凌青原拍摄收工,换了服装道具手伸包里掏手机,诡异地发现没电了。怎么可能,他每天都充好电,拍摄的功夫根本没有空闲刷手机。

    “你刚才一直有电话来,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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