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已经变得十分沉重,徐祯坐在一边用软布轻柔地擦拭着男人巨大的肚子,慢慢拂过在紧绷着的皮肤下那淡青色的血管。肚子里的孩子好像醒了,在他手掌下踢了一脚,徐祯顺势揉了揉那个位置,哭笑不得地低声说道:“好孩子,赶紧睡。你父亲是个大混蛋,你长大了可不要学……”

    67、第二十道荤菜子一

    白林雾谷,以武闻名,江湖之中人尽皆知,却甚少有人知晓位置。它非正非邪,既令人向往又让人恐惧。而今日,四季如春的雾谷撤去阵法迷雾,露出冬季应有的面容来,而前山的医谷更是张灯结彩、喜气冲天。

    生百草医世人,医谷是雾谷明面,也正是雾谷对外举办盛会的地点。如今身份为医谷谷主“容情”的徐祯刚刚应付掉一批前来敬酒的客人、享了片刻空闲,但在那游刃有余的笑容里却隐隐带了几丝忧虑。

    “啊呀呀,这是故意的吗?这般模样要是被对你一见倾心的姑娘们瞧见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有些轻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祯微微一愣,倒也没有错身避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低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身后不远,则跟着一个暗色服饰的影子。撇开在阴影处看不出的精致暗纹,那人看似随行侍卫,但谁都知道这等身份的人进不了正厅的大门。

    来的正是徐祯在重生后第一次步入江湖认识的朋友,晴楼楼主暮少涟,而他身后那个便这位楼主心心念念的那个卖鱼的爱人。

    说到这个,徐祯就有些火大,要不是这个因为爱情丧失智商的白痴,他和钟毅也不至于要千里迢迢赶回谷里……某个固执妹妹的婚期也可以不厚道地延上一延。

    “哦,舍得带出来了?”徐祯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视线在对方颈脖上稍作一停。许是被人盯住致命部位,那影子一样的人物猛地一震,右手本能抬了一抬却又很快僵硬地放回原位。这些细微的动作徐祯当然看在眼里,他朝攀在自己肩上的男人扬了扬下巴,饶有兴味地调笑回去,“哦?卖鱼的?随便一个卖鱼的都能机敏如此,我雾谷不是得被你灭个干净?”

    “那还不是拜某人所赐。”男子憋了憋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宴会另一个角落,“喏,那个。”他手指的方向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相貌俊美的少年,“看到那个闪亮星人没有?”

    徐祯愣了愣,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提到这个,“流云山庄?”

    “啊啊,流云山庄的少庄主。”好像被闪瞎眼了一样,男子做出扶头的模样,“虽然有点丢人,但那个骚包也和我们一样……总之作为老乡以后还是可以互相帮助一下的。”

    “穿越小队吗?”徐祯嗤笑一声,“暮少涟,你倒挺会趁机拉关系。”

    “工作性质决定个人性格。”叫做暮少涟的男子摊了摊手。

    “不,是个人性格决定工作性质。”徐祯拂开男子的手,招来侍从低句了几句,侍从很快离了又回,手上承了几样东西。“长年的疤痕效果不算明显,但总归用了有些好处。”

    “我倒不介意那些伤疤,很多时候还能增些情趣。”暮少涟终于抬起勾着酒壶的胳膊,他在徐祯面前摇晃了一下,才替人慢慢斟满,“但他好像很介意,便也只能随着他了。”

    闻言,徐祯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慢慢上升的酒水,若有所思,“你敢说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心疼,但过去的事我又挽回不了什么,再心疼也是他男子汉的勋章。更合款,没有过去的那些,我又如何得到现在的这个?”主动去碰徐祯手里的酒杯,暮少涟嬉笑地眨了眨眼,“别老想着你家那口子,离预产期不是还有好几天嘛!妹妹的大婚一辈子可只有一次……”说到这里话锋却突然一转,“当然啦,实在担心不过就把一切推给你那个便宜老爹,自己溜回去吧~”

    “你就闹吧。”徐祯哭笑不得地碰了碰暮少涟的杯子,酒水还没碰到唇页,却突然表情一变、沉声说道:“什么事。”

    回答显然用了传音之术,暮少涟虽然听之不到,但见徐祯手上一抖杯中的酒水几乎全洒出来,随后话也不说地闪身而去,便也猜出一二。

    “看来我们得去打扰一下前谷主了。”将酒壶和药品放在跟随自己的男人手里,暮少涟叹息地说道,“好友情急,便只得你我代劳。”

    68、第二十道荤菜子二

    相比前山的热闹熙攘,雾谷则格外冷清。即使不是亲生的,容芯也是极万千宠爱为一身的雾谷大小姐,更何况迎娶“夫君”这等大事,怎么能不大办特办呢?

    当然,八抬大轿请夫君这种事还是被严令禁止了。

    只是如今宴请了江湖各路也算人多杂乱,为了避免有心人探查、察觉前后山山景不同,雾谷撤了雾阵环绕只留迷阵,虽不妨碍隐秘效果,但影卫、侍卫还是被分至各个区域轮番值守,防备比往日严密百倍。

    主院花园,钟毅坐在石桌旁边、静静看着远处灯火,侍从们都被他遣去前山了,一来是担心前山忙不过来,二来他实在不忍去看那满眼渴望却又无奈忍住的一个个眼神。

    没办法,雾谷是在平静惯了,难得热闹这么一回,又是数十年不见的大婚,谁不想去看上一看?

    而不是清冷的地方侍候这么个大肚子的怪人。

    打住打住!猛地察觉自己想了什么,钟毅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最近自己太容易有暴躁或者悲观的想法,甚至可谓喜怒无常,就连谷主都被他折腾了数次。虽然谷主显得并不在乎,还说是孕期正常的反应,但等清醒了后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内疚不已。

    自从肚子越来越沉之后,钟毅在夜里经常抽经盗汗,每到那时候,徐祯都会起来为他擦身按摩,直到男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后才会躺回去睡下。白天里就算谷内事务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钟毅吃饭、散步,入浴擦身。

    这里,两人就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在徐祯眼里,就算自己夜里常常起来,但还是比不了成天成也睡不好动不了的钟毅。成天处于这种身体状态下,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但在钟毅的眼里,自己不仅让繁忙的谷主吃不好、睡不好,成天放低身份照顾自己不算……还……还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所以,他开始控制自己,却不料越是控制反弹越大,数年来在影楼练就的功夫好像在一瞬间全都没了,留下来的只有经过压抑后更加恐怖的爆发。在徐祯差点被他用水壶砸到脑袋之后,他更加深刻地反省,意识到单纯的压抑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他每在闹脾气之前……总是会胡思乱想。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麻烦的性子了,钟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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