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画的人吗?」

    李时晴感兴趣的转头看吴彤,但不过问她的文字指向谁。

    柏森是幅吴彤看不懂的抽象画,那些不明确地、隐晦的,吴彤老是弄不懂。但就是觉得,这画实在美的不近情理,她好想透析…

    李时晴猖狂笑后,安静下来,帮骨骼模型摆了个固定的姿势。

    「这种人…我没遇过,不过妳该知道,抽象也是基建于现实的。」

    ☆、25

    快画完了。

    看着一张空白的画布,慢慢地成为一幅画,那种情绪很像看着孩子长大。

    时间的递进,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学期中,一切都在吴彤得心应手的范围,油画将会早一周完成,她很幸运,不像许多同学走到这一步,一手系展一手作业,总是手忙脚乱的模样。

    她晚上还可以睡到至少五个小时,很奢侈的数字。

    「喝一点,呵,饮料是生活的润滑剂。」

    在画布跟吴彤的视线中间,出现了一罐啤酒。

    柏森在吴彤耳边说话,淡淡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的淡香水味飘了过来,比酒精本身要使人醉。

    「嗯?」吴彤困惑地接过那早就打开的易拉罐,啜了一口。

    「把妳灌醉,这样妳今天就会陪我睡囉!」

    柏森呵呵笑着说,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进房间。

    是吴彤太迟钝吗?她微微思索了一下,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柏森这话是纯粹的玩笑话,没有抱怨、没有影射,甚至不要吴彤跟随着进房。

    吴彤把视线转回画布上时,实在无法不去多想。

    这话里的意味,柏森已经不再试图对吴彤做任何努力了,是不是性冷感就这样横亘在两人之间,有天会挖出一个裂缝,洞越来越大,爱情终究会破裂。

    三次。

    拒绝情人的求欢,一次就很尴尬了,吴彤经历了三次。

    这种挫败是磨人性的,即使柏森是这么温柔的理解,吴彤还是清楚地感受到这在两人之间的伤害。好像妳在素描纸上一点一点的抹炭粉,尽管每次只有淡淡的灰,最终还是会叠成一片沉重的黑。

    吴彤不想让任何人失望,但她从来都没有贯彻过自己的想望。

    妈妈要吴彤好好的跟国文老师写封道歉信,为她做不好那份口头报告…

    音乐老师打电话回家,说吴彤没有期末成绩,因为不肯开口唱歌…

    班导在学校日时问,为什么吴彤老是在分组报告时落单、老是没有人愿意跟她一组…

    生教组长真的忍无可忍了,学生坚持不把制服穿好到这种地步很让人光火…

    吴彤太知道挫折的味道了,她最清楚在悲伤与颓丧里头怎么样不至于丧失自己、怎么样泰然自若地活下去,在每次被打垮时,还是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

    她此刻瞪着那题名「秘密」的画,觉得很刺眼。

    吴彤仰头,把啤酒全数灌下肚。

    她真无法相信,真正让她束手无策、真正让她挫败的,居然在爱情这个领域。而不像学业上、或是技艺上的,她没办法单就加强自己的能力而有所突破。她不知道柏森会宽容自己的缺陷多久,她…她是个曾经浸淫在情欲世界里头无法自拔的人…

    吴彤真的后悔自己那不合时宜的好奇心了。

    如果性爱跟秘密就像水、阳光、空气一样,对柏森而言是生命中不可缺乏的元素,那么自己从她人生中除名,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吴彤松手,画笔掉落在地面,她的生命第一次这么混乱,好像手中用过的调色盘一样,颜色杂乱无章而放肆混乱在一块儿。她绝望地站起身,虽然自己酒量不是顶差的,但空腹喝啤酒、喝得又快又急,起身的那瞬间晕眩了起来。

    她没办法厘清,究竟是自己的无能跟太过的刺探让一切痛苦,还是跟柏森的爱情本身就俱有毁灭性。

    探索内心底,她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这么的简单:画好画、交个朋友。如今多了一项:跟柏森在一起,让她快乐。

    因为柏森快乐,吴彤就开心。

    愿望是愿望,往往是想要但到达不到的。

    吴彤进房时,看到柏森蜷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膝盖,一动也动。吴彤静静地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行动、怎么说,她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主动的都是柏森,如今要吴彤做点什么时,她是全然的束手无策。

    柏森轻轻地抬起头,对吴彤笑了笑,说:「彤,画完了吗?」

    「画完了。」

    系展的画,已经完成了。

    「来,过来坐下,我跟妳讲个故事,好吗?」

    吴彤听着感到好心碎,柏森的语调,听起来脆弱的吓人。

    吴彤轻轻地坐到床沿,听到柏森又说,「来,坐进来一点。」

    「…这是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她俩,背靠着背。

    柏森说,她想要吴彤在身边,离她好近好近,但她也需要空间。

    这沉默,为所有即将倾泻而出的写实做了一个开头,吴彤想到自己的自私,她是个终其一生都不吐露自己的人,此刻却要求人对自己坦白…

    「故事的开端,永远都是一个不能够达到自己理想的女孩。」

    柏森说着,她给过吴彤故事的大纲,在她的升学悲剧之后紧接着是white lies,还有放纵的生活,但这些事物是缺乏联结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件事物,但得不到的。得不到又是一回事,但在那理想里头,我苦苦追寻,却发现我即使迈步跑,跑得气喘吁吁,抬起头时终点一样是个小点。」

    她,好想好想读美术系。她知道她转系了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大放异彩、肯定会有所成就,但她无力于这么做,关于她无法面对家人的事实,于是闷着头做一个失败者。

    「曾几何时,系展这种小事也能过左右我的喜怒哀乐。我真的努力过,走进展间,抬起头浏览每个作品,我开始萌生出一股烈火般的渴望,我好希望可以在墙上看到幅自己的作品,我想被人看到、想要被赞赏,其实我想要的只是肯定,一点肯定就好。」

    但就是得不到,这种渴望,演变成了一种接近梦想的愚蠢欲望。

    「妳可以想象吗?其他同学还不这么重视的系展,成为我人生中的大目标。我真的好想展画、哪怕是一幅八开大的也好。」

    这种接近偏执的期待,是被绝望扭曲而成的,吴彤听着心酸。这就是为什么柏森愿意提供一个空间给吴彤画图吧?当柏森看着自己有无限机会,不希望自己错失掉的情绪,有某部分,还存在着那一、两年前疯狂期待而落空的惆怅。

    「妳一定觉得这种想法很无趣、很笨,但妳的人生真的无所期待起的时候,也只能专注在这种小事情上头。」

    人可以被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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