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移动,举步艰难。

    甄璀璨连忙上前,不由分说的把甄茂林背了起来,背着他上山坡。

    徐氏微微一诧,逐在后面推扶着。

    “谢谢你,”徐氏的声音很轻很温和,“真的很对不起,我儿子看到你,以为是他姐姐回来了,毕竟这里人迹罕至。他姐姐出了趟远门,他每天都在树前等着盼着,方才应是把你吓的不轻。”

    甄璀璨咬了咬唇,心中说不出的涩意,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日夜盼归的亲人因她而死呢?

    到了古树下的平坦之处,徐氏轻询:“先歇歇?”

    甄璀璨停住脚,并没有将背上瘦弱的少年放下,放眼看去,不远处有一处篱笆院,院中有几间木屋,被春-色、花-香、白云笼罩着,院前有一片玉兰树,玉兰花盛放枝头,洁白而馨香。‘如果你看到院子前有一片玉兰树,那就是我家,我娘喜欢玉兰花。’

    “你是迷了路?”徐氏轻问,打量着好心的姑娘……妇人?她的衣袍脏旧不堪,蓬头,垢面?饥肠辘辘。

    甄璀璨瞧了瞧徐氏,一位娴静的妇人,身着粗布棉衣,袖间和衣领口都绣着精致的玉兰花枝。她慢慢的迎上那双眼睛,那里是温暖的栖息地,像是一滩温泉,有着经历过狂风暴雨后的坚强,如此的平和,如此的善良,如此的明净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会让世间所有的丑与恶都自惭形秽。甄璀璨的目光闪烁,“我先把他送回屋。”说着,她就快步朝着院子走去,要说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听声音,像是少女。徐氏看那少女苍促的脚步,像是在逃。

    穿过白玉兰林,便进了篱笆院,院中错落有致的栽种着花、树,几只鸡在闲适的散步。

    “这边请。”徐氏将她引进了一间木屋中。

    屋中干净明亮,在窗前,一枝玉兰花插在花瓶中。甄璀璨把他轻轻的放在床榻上,迅速的擦抹额头的汗,偷偷的揉了揉酸疼的腰,静静的看着徐氏为他盖个薄被。

    “谢谢你。”徐氏温言道谢。

    甄璀璨低着头,轻摇摇头。

    徐氏见少女有些胆怯的样子,便将一个木凳放在院中,道:“你坐着歇会。”

    说罢,徐氏就进了灶屋忙活起来,不一会,灶屋的烟囱里冒了缕缕轻烟。

    甄璀璨默默的坐着,遥望着暮色山谷,夕阳斜斜的穿过婆娑花枝,轻洒在她的脸颊上。她深吸了口气,淡淡的一叹。

    没多久,系着围裙的徐氏从灶屋里出来,端着一碗山芋粥,一个菜叶粗面馍,两个煮熟的鸡蛋。

    “我……”甄璀璨欲言又止。

    “趁热吃,吃完再说。”徐氏面带着笑意,温暖入心。

    甄璀璨吃了起来,吃得很香,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味道的饭了。吃过那么多的山珍海味,还是这种稀粥粗面馍吃着踏实。她又怀念起将她养大的婆婆了,懂得那种失去亲人的痛。

    她吃得很饱,徐氏将碗筷收走,再次折回来时,问:“你想说什么?”

    甄璀璨咬着唇,从怀中掏出一支玉兰花簪头的银簪,又掏出两封信笺,一封是寻药方的,另一封是认亲的。

    见到信物,徐氏有些心神不宁。

    “这是寻到的药方。”甄璀璨将一块白巾双手递过去,“您看看它是不是真的?”

    徐氏接来看着,上面是用颜料和花草汁液写的,字迹不整,但能认出。每一道药方都仔细的看着回想着,又看到写得很详细的用药禁忌,她连连点头,道:“像是真的。”

    甄璀璨稍稍松了口气。

    “我的女儿璀璨呢?”徐氏的声音很轻。

    “她因救我而死,”甄璀璨扑腾一声双膝跪下,指天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孝敬您一天,就照顾茂林一天。我不敢求您的原谅,也不敢请您将我视为女儿,只求您能让我留下,让我替她尽孝。”

    她不敢去看一位母亲的悲痛,不敢想象那种悲痛。

    夕阳已没入西山,星光淡淡,些许凉意,夜色安宁沉沉。

    她在等着,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等,等着被发落。

    良久,良久。

    徐氏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领着她走进一间屋中,缓缓地道:“明日一早,你就下山去。”

    “我要留下。”

    “何苦呢?”徐氏的语气轻而缓,“无时无刻的提醒我身为人母的失职,没有顾全女儿的安危?无时无刻的让你委屈迁就,背负内疚自责?一生不过数十载,何不善待自己,也放过别人。”

    说罢,徐氏离开了屋,背影悲痛而坚韧,随手掩上了门。

    甄璀璨静静的站在床榻前,心里空落落的。

    ☆、第三五章

    鸟鸣清脆,旭日东升。

    清晨,甄璀璨在明媚的阳光中,踏出了屋。

    院子里清清静静的,淡淡的薄雾还未散去,缭绕着山林,有些许凉意。

    她想找些事做,她能做些什么?

    放眼望去,她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溪水边有个人,向前走了几步,在一棵白玉兰树下,是徐氏。徐氏在编席,身边一堆的细篾片。

    春风不经意的吹起,白玉兰花轻轻的飘落,宛似一场花雨,地上躺一层花瓣,慵懒的歇息着。

    徐氏埋头编席,手上的动作轻快而娴熟,很专心的编着。

    甄璀璨轻轻的走过去,当她站在徐氏旁边时,猛得一惊,徐氏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双鬓白发。

    她紧蹙起眉,明白那种失去亲人时的打击,也知道那种巨大的哀痛在心底无声宣泄时的悲恸欲绝。

    编席时,有细篾片上有毛刺,徐氏拿起剪刀,剪刀太钝,剪了几次才剪掉。

    “你怎么还不走?”徐氏没有抬头,声音有些哑。

    甄璀璨神色沉重,缄口不语,就那样站着,有花瓣落在她的肩上。

    过了半晌,当徐氏再次拿起剪刀时,甄璀璨蹲下身,将那把寒光雪刃的弯刀双手递了过去,轻道:“用它。”

    弯刀柄上系着的玉环晃了晃,晃进了徐氏的眼睛。

    徐氏怔了怔,抬起头,喃问:“这是?”

    迎上徐氏的眼睛,甄璀璨愧疚不已,那双眼睛疲倦、红肿,不知道默默的流了多少泪。

    “很快的刀,我是没见过比它更快的。”

    “玉环呢?”徐氏颤抖着伸出手,缓缓伸向晃动的玉环,抓了两次才将玉环抓在手里,仔细的盯着看,看着看着,激起无数往事,搅动了平息已久的心潮。

    甄璀璨没注意到徐氏的神色有变,随口道:“我婆婆说她捡到我时,它就在我的手腕上系着。”说罢,她忽觉奇怪,怎么徐氏对玉环感兴趣,便偏头看向徐氏,在这时,徐氏已轻轻的松开了玉环,接过了弯刀,用弯刀轻削毛刺。

    徐氏瞧了一眼潺潺溪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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