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子里还带着草原生存法则的嗜血杀戮和残酷,对非正统八旗子弟出身的包衣奴才可以随意凌/辱打杀,事后顶多就是被骂两句凶残,并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这种情况下,难道自己不比那些主子们更要惨上百倍吗?

    桑枝微微摇头,她是绝不会去坤宁宫的。先不说自己倒霉催的时运——能穿过来做个奴才不知道是她前面多少辈子攒下的霉运,就只说像她这样半生不熟的外来客,要是去了坤宁宫,一个不小心犯什么忌讳,指不定分分钟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何况桑枝对这个大清王朝除了厌恶外半点感情也无,勉强能算上有几分交情的就只有绿莺和素勒,而绿莺也在承乾宫,她就更没有理由离开承乾宫这座相对安全的宫殿,反而去那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坤宁宫。

    她思虑重重,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储秀宫。值夜的桐儿在门口看见她回来,立马笑脸相迎,“桑枝!”

    神色与以往大不相同。桑枝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不免暗自叹息。她确实十分厌恶这等谄媚殷勤之辈!便不欲多说,却也不能表现出厌恶之色,只好勉强挤出寡淡的笑来,声音带着冷清,“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桐儿如何看不出她的冷淡,心中极为不忿。暗自在心里骂她狗仗人势,面上仍旧极为亲热的拉住桑枝手臂,“是啊,明儿是千秋令节,三更就得起,桑枝姐姐好好安歇。”

    桑枝仍旧淡淡的,心中反倒平静下来。她几乎要习惯这宫里欺下媚上的风气了——生而如此,何求有知!

    才刚稍稍闭上眼睛入眠,就被震钟惊醒。十月初三,皇后娘娘的生辰到了。

    要说这千秋令节,最忙碌的却并非宫中奴婢,而是各宫妃子和举朝上下文武百官。当然,桑枝她们也并不轻松。丑时刚过,大家就忙碌开来。洒扫的洒扫,除尘的除尘。桑枝估摸着最多凌晨三点,她睡眼朦胧起身,却丝毫不敢懈怠。能摆上门面的都盛装以待,摆不上的诸如桑枝等人就默默干活。一时偌大的承乾宫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往来不绝的脚步声和做活的动静。

    她们一直忙活,直到天露出灰蒙蒙的亮色,却听到宫外一声尖细的传报——“皇上驾到!”

    莫说桑枝,整个承乾宫里就没有不吃惊的。今儿可是千秋令节,皇后的生辰,按惯例,皇上要去交泰殿,等皇后先去给皇太后行礼后到交泰殿,皇上携皇后一起庆贺礼,届时自公主至镇国将军夫人,公、侯至尚书命妇等,都要穿朝服到皇后座前行礼。礼毕,皇上陪皇后回坤宁宫中设宴,宴请后宫众人和宫外夫人、命妇。简单来说,这一天,皇上是要全天陪着皇后娘娘的。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皇上驾临承乾宫。顿时整个宫里一片哗然——皇后娘娘诞辰之际,皇上第一个见的人竟然是皇贵妃娘娘,还亲临承乾宫,看架势是想携皇贵妃一同去交泰殿。可是,除了皇帝和皇后外,任何妃子都没有资格进入交泰殿,皇上这样做,置皇后娘娘于何地?

    众人心思各异,却见怪不怪。能去交泰殿的后宫之人,只有皇后。如今皇贵妃如果去了,那意味着什么呢?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谁不知道皇上一直想废后改立皇贵妃?皇上心性执着,在千秋日做出这等不合礼仪的事来,其中意图显而易见。

    桑枝在不甚透亮的天色里,和宫女们一样顶礼叩拜,迎接皇上进宫。心里一声长叹,难得顺治如此执着有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并不是该被诟病的事。只可惜,他是皇帝。董鄂妃独宠后宫,顺治帝此番作为,对董鄂妃是天大的情意,可是,让本该过生日的皇后娘娘情何以堪啊!

    这已经是异事一桩,但更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宫人通报后,皇贵妃娘娘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捏一把冷汗的事。

    ☆、013

    “关闭宫门——”

    就在皇上要进来的时候,桑枝听到内殿传来一声疾呼,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听吱嘎一声,内殿大门已经被关上。

    桑枝和殿外的宫女太监们都惊呆了。

    皇贵妃娘娘竟然敢拒见皇上,还把人硬生生关在门外了!

    就听见皇贵妃声音切切,“臣妾惶恐,今日是千秋令节,想必天色昏暗,皇上一时不察错了方向,臣妾恭送皇上!”

    倒是找的好理由。桑枝等人大气不敢出,一阵死寂后,终于传来了顺治帝的声音,“爱妃,朕——”

    “臣妾恭送皇上!”殿门紧闭,内里再次传来皇贵妃泫然欲泣的声音,真真让听者心生不忍。

    又是一片静默。殿门内外,均无半点声息。皇贵妃半点没有开门的意思,顺治帝默默站在院中,直到贴身内侍二品总管吴良辅轻声道,“皇上,天气凉,保重龙体。而且皇贵妃娘娘向来身子弱,您看……”

    顺治瞥了他一眼,吴良辅连忙噤声。承乾宫的人都心惊胆战,唯恐皇上发火,可谁知道,顺治竟然叹息一声,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一时众人怔忡。吴良辅紧跟在顺治帝身后,待皇帝稍微走远几步,他回头,眯着眼睛问,“你们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大家一愣。

    “嗯?”吴良辅明显带着威胁拉长声音低哼了一句。

    桑枝心里一咯噔,“回总管,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吴良辅脸色一变,“你们眼瞎吗?刚刚发生的事,什么都没看见?”

    倒叫桑枝吓得咽了口水,难道说错话了?她不敢再接口。可吴良辅已经走到她面前,“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桑枝一阵紧张,暗自分析这境况。显然,千秋令节皇后诞辰,皇上到承乾宫来是不合礼制的。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心中不定,却听到吴良辅尖细的声音,“抬起头来。”

    桑枝不敢不从。

    吴良辅又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桑枝迎着他的目光,许是急中生智,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是了,皇帝是什么人!他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的眼中,每日起居也都该有人记录,所以皇帝如今出来到承乾宫一事,是不可能装作没有发生的。但来归来,为的是什么却可以做做文章——桑枝眼睛一亮,试探地答道,“回总管,我……奴婢看到皇上去交泰殿时路过承乾宫,顺便进来询问千秋令节的准备事宜。但是按制没有进殿,只让吴总管您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说完,桑枝悬着一口气,眼神询问地望着吴良辅。

    吴良辅面无表情,却忽然一笑,“正是这样。”他望向众人,“你们都听到了?”

    宫人纷纷应下。

    吴良辅不再多说,临走时却顿了顿,上下打量桑枝两眼,“你叫什么名字?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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