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喝了点酒。”谈昭远低声说,“睡到刚刚才醒,想起来昨晚零点没给你亲口说新年快乐,就给你打了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江柔听错了,总觉得谈昭远今天的语气格外的温柔缱绻。

    她心里小猫挠似的,手机贴在耳边,觉得像是有人用最软的棉花团探进耳道里轻轻掏弄,酥酥麻麻。

    于是,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了:“那……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下午去找你。”谈昭远说,“昨天确实是脱不开身,不然应该去陪你过年的。毕竟……这是你在南京过的第一个年。”

    江柔心里乐开了花,喜滋滋地眯着眼睛笑,整个人都倒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抱着手机说:“我昨天跟秦芩一起吃蛋糕的。秦芩你知道吧,之前你们见过的。”

    “不是一个人就好。”谈昭远说,“我知道你不想去李家,但是一个人也冷清。以后逢年过节,就到我家来吧。”

    江柔一愣,心漏跳了一拍后,开始无规则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去……谈昭远家过年?

    他是真不知道,去他家过年意味着什么还是只拿自己当小孩子?

    “怎么,不愿意?”

    “愿意呀。”

    江柔连忙回答,因为语速过快,差点没闪了舌头。

    那边传来谈昭远的低声轻笑:“我先洗漱了,一会儿去找你。”

    江柔点头,想起来他看不见,便应道:“那我等你。”

    通话结束。

    江柔莫名兴奋起来,双手揪着被子一角,在床上滚来滚去,伴随着叽哩哇啦的无意义乱叫。在空无一人的301,姑娘乐此不疲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打开,再裹起来,再打开……

    疯了半晌,才跳下床冲进洗手间梳洗去了。

    ……

    谈昭远挂了电话,仍然躺在床上,目光有些发直地望着天花板。

    他的神情并不似语气那般轻松,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疲倦和红血丝。

    昨晚零点前那会儿,他去院里放鞭炮,碰上叶盛哥和叶菲菲他们。

    两家本来就走得近,加上叶盛难得回来,谈昭远就应了他们的邀请去了叶家喝酒。

    零点时,他本来想给江柔打电话,可碍于叶菲菲,到底是发了新年短信。

    可是这小丫头还是看到了,非要凑上来看:“昭远哥,你给江柔的祝福短信,也要给我一样的发一遍才行!”

    他是习惯了这丫头的霸道,可是这要求听来也确实无理了些,谈昭远没应。

    叶菲菲却不依不饶,还是叶盛出言阻止才让她没继续闹下去。

    再晚一些,叶菲菲精力跟不上,打了半天盹,终于招架不住先回屋睡了。

    谈昭远朝叶盛举杯,谢他刚才的解围:“菲菲这么多年被我们宠着,谁都不怕,唯独听你的话。”

    叶盛笑笑,淡淡看了谈昭远一眼:“她心里是知道的,谁是真的对她好,谁会真的帮她出头。”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谈昭远明显听出了话里的其它意味。

    谈昭远笑笑,不轻不重地说:“她这脾气,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到头上去。”

    “谁敢。”

    叶盛同谈昭远轻轻碰杯,说:“刚刚你们在说的,是李家那个收养的女孩子?”

    谈昭远心中微动,只点点头,并不是很愿意跟叶盛继续这个话题。

    偏偏叶盛饶有趣味。

    “我记得,她是北京禄江集团老总,江少忠的女儿。”叶盛的语调平缓,似乎只是在闲话八卦,“禄江集团你可能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的前身你肯定听过。”

    谈昭远心里突然起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叶盛不紧不慢地喝尽杯中的威士忌,重新给自己又倒了一些,这才开口:“陵江有限公司,听过吧?”

    谈昭远心头一紧,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倏地抬头望向叶盛。

    后者轻晃着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说:“单这一方大院,原来都有不少人家都跟这公司走得很近啊。”

    这个公司谈昭远太清楚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谈浩林、叶见堂、江少忠以及大院里其它很多人家都在陵江参股,可后来公司面临财务危机,极快地凋敝。

    江少忠早从部队里退了,就带着公司的部分骨干北上,白手起家,重新组建新公司,但主营业务、公司最初的渠道来源还和原本的陵江相同。

    而在南京,一家名为盛兴科技的公司异军突起,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陵江收购。

    值得一提的是,叶见堂、李卫平是盛兴科技的两位最大持股人。

    谈昭远不知道叶盛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心里密密匝匝地泛起惊疑,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大院里的孩子,谁没听过。”

    叶盛说:“当年李家算是个异类,没有参股陵江,可是众人赔钱赔了个底掉之后,盛兴却在李卫平的大力扶持之下注册成立了。现如今,盛兴的利润连年攀升,李家明里暗里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们倒真是会趋利避害。”

    谈昭远说:“我爸说,陵江刚注册那会儿,李家出了点事,资金方面周转不过来。”

    “李卫平是个老狐狸啊,他不看好陵江,当然拿不出钱来。”叶盛借着酒气,连一贯的礼节都不顾了,“谈昭远,你是不知道当初李家和江家走得有多近。”

    谈昭远没有说话,他直觉叶盛是有意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他隐约有些预感,那感觉并不好,但谈昭远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江少忠北上,他们也都没断了联系。要说后来禄江集团能做这么大,其实少不了李卫平的帮衬。盛兴和禄江之间的合作越来越密切,竞争也是。”叶盛说,“江少忠那个人,做事不留情面的,有了机会踩着别人也要往上挤。”

    谈昭远说:“机会?你指的是三年前禄江集团中标的那个海外企业大中华区项目?”

    叶盛轻哼:“江少忠和李卫平,好一出里应外合,把本属于陵江的项目拱手让人。谈昭远,你是学金融的,不会不知道在三年前那个市场背景之下,那个项目对陵江有多重要!”

    谈昭远谨慎道:“我对当年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李伯伯不像是那样的人。他这么做了,对陵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谁会怀疑他呢。”叶盛说,“要不是江少忠出了那场意外死后,保险柜里那份股权赠与协议被公开,谁都不会想到李卫平和江少忠之间合伙干的那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谈昭远觉得叶盛把“意外”这两个字咬得很重。这让他觉得莫名的恐慌,仿佛有什么他无可掌控的事情已经发生。

    最可怕的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可怜这小丫头,这么点大就没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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