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什么都顾不上了。

    电话接通,江柔听见秦芩哭着说:“带我去陕南,我知道你有办法!”

    “陈风南,那不只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

    江柔听见秦芩决然的声音,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她了。

    她总以为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总是这么无力,江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自己这么瘦、这么小,却还肖想着能站在朋友前面,为她们遮风挡雨。

    她明明什么也改变不了。

    秦芩很快收拾了东西离开,江柔瘫坐在地板上,望着电视里第一时间赶往灾区的一线记者发来的报道。

    他们冒着余震的危险,将最真实的信息反馈给所有人。

    家园倾毁,工厂、学校、医院在极短的时间里化作废墟。受了重伤没有立刻死去的人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伤口、看着断肢流血恶化,最后在绝望里离开人间。

    江柔轻轻蜷起身子。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的莹莹白光落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那一晚,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盯着屏幕。

    “19:30成都市区上千辆出租车自发地奔赴都江堰灾区。20:02空军两架伊尔76军用运输机从北京南苑机场起飞,运送国家地震救援队175人飞往灾区。20:00武警四川总队阿坝支队向汶川灾区出发。22:00运送中国国家地震紧急救援队的两架伊尔76型军用运输机先后抵达成都”

    一位名叫焦阳的一线记者同步报道说,很多网友彻夜难眠,在网络上发起捐款;他们自愿自发地往灾区运送物资;还有很多很多人密切地关注着灾区的救援进展,迅速组织起志愿小组,赶赴灾区。

    记者焦阳,已经在灾区连续报道了八个小时。江柔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线条刚毅分明的脸,很久没有挪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柔听见客厅桌上的手机铃声时,腿脚都已经麻了。

    她挪过去够着手机,看见李明恺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二十四分。

    这个夜晚,有太多人不得安眠。

    江柔接起电话:“李明恺?”

    “来327!”

    这个点?难道……

    江柔似有所感,爬起来拿了钥匙飞快地跑出门去。

    果然,一进327,江柔就看见李明恺在收拾行军包。

    “你们要出任务?”江柔站在客厅,说,“去四川?”

    “是!我要离开一阵子,明天就走。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任务结束,我就回来!”

    江柔问他:“怎么去?李伯伯同意了吗?”

    “不是走正规路子跟大部队一起,有人牵头,我们自己联系的直升机。”李明恺说,“没跟老头子说。大不了,回来再挨一顿。”

    江柔紧盯着李明恺:“能带我吗?”

    “你帮不上什么忙。”李明恺直截了当地说,“这不是让你去爬房顶蹲点或者是诱捕罪犯,江柔,这回需要的是体能、耐力和运气。”

    江柔被反驳得半句话也没有,便不再作声。

    李明恺以为她觉得失望,走到她面前,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叹口气说:“小丫头这么有爱心是好事,但也不是所有……”

    江柔摇摇头,打断他的安慰,低声说:“不是有爱心。李明恺,我们不一样……我做这些是因为,对我来说,管闲事是会上瘾的。”

    李明恺一愣。

    “你别看我在各种案子里积极得不得了,但我还真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江柔一点一点地拆解自己,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根本不是正义、善良,我只是害怕无能为力。”

    “或许,你可以把这种害怕当做是一种优越感。”

    江柔语气沮丧,似乎终于找到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情绪波动的源头。

    “从小到大,只要一件事,我能做得好,我就特别乐意跟别人显摆,比如打着教别人的旗号。如果别人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如我,我就觉得一定要插手管一管。”

    江柔觉得自己太丢人了,但她没法自己一个人消化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消极情绪,只能剖开自己,让李明恺看看里面的顽疾所在,或许他能对症下药。

    “后来我发现我混得不错,会挑事,会打架,愿意花钱,能帮哥们姐们解决不少困难。他们都因此喜欢我呢。我就越来越膨胀,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到的。”

    “可是不是的,我做的那些事,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足够。而是有我爸爸,有你们帮我。”

    她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下去。

    “李明恺,我很没用吧。”

    江柔不希望李明恺看不起自己,可是如果她更害怕李明恺越走越快,自己赶不上他的步伐。

    既然要做他的同行者,起码的坦诚是要做到的。

    屋里很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明恺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过来。”

    江柔扭捏了一秒钟,走过去坐好了,手放哪里都觉得不太像话,于是捉住李明恺的左手一点一点地掐。

    李明恺的右臂揽着她,手掌握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没急着说话,似乎在组织语言。

    其实江柔说的那些“症状”,李明恺早有察觉,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使用恰当的语言,才能让这个姑娘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说得不好,很容易适得其反。

    令他欣慰的是,江柔自己也发现了;甚至令他惊喜的是,江柔愿意主动和他分析自己。

    这很难,李明恺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他自己也很难做到这样的坦诚。

    一直以来,李明恺都觉得江柔像一块海绵。

    本真的她,柔软洁白。而后,她表现出什么样子,取决于她浸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坏。”李明恺说,“哪怕出发点不够单纯,哪怕有利可图,江柔这都没办法抹去你做的那些事,确实帮助了别人。”

    “路见不平、路见不幸,你心里不爽。而因为这种不爽,你觉得必须给插手管一管才能减轻。江柔,这本身就是善意。”

    李明恺说:“善意的表达,是不用考虑动机的。”

    江柔忐忑的心,因他的话而慢慢平静。

    “再说,说到动机不纯。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李明恺说,“最初,我找上孙队,也只是为了找回小萱。”

    他经历过亲人离散,他珍视生命,所以也同样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深陷不幸之中的他人的苦痛。

    时间一长,他没法不背负起越来越多的信任和一双又一双期待的目光。

    所以,即便如今,李明萱已经找回,李明恺却再也不可能往回走了。

    李明恺说:“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一旦涉足,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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