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了之,绝非杀身成仁。”

    阿六愣了愣,郑翊天又道:“活着,你还是连颖山庄的陈六,用你手上的剑去成全更多的仁义,方为赎罪之大义。”

    鼻尖涌上一股剧烈的涩意,阿六双目通红的望着眼前这个俊朗如神祗的男人,良久,他俯身叩拜,阅尽沧桑的眼中满是泪水,他咬着牙,生生地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叶临寒静静地望着郑翊天,他不过醒来短短一夜,却已受了三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叩拜……

    “一代豪侠……”叶临寒喃喃笑道:“不愧是我大哥。”

    晨光初露大地,朝阳从山崖的另一边缓缓升起,血红崖散发着淡淡红光,却不似初见时那般诡异。

    郑翊天看着手牵手的叶郑二人,笑道:“这便回琼绝宫去了?”

    郑千澜笑道:“送我家大美人回去练心法第十层,顺便看看他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大哥你同阿六先行一步吧。”

    赫楚点头如蒜地附和:“庄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郑千澜敲了下他的头,不客气道:“你是惦记着琼绝宫里的那些医书吧?”

    赫楚被敲了一下,当即不满地朝郑千澜辩解起来,叶临寒看在眼里,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看着郑翊天,朗声道:“我回去看看聘礼筹备得怎么样了,过几日便上连颖山庄提亲,届时还要叨扰郑大侠了。“

    郑千澜扯了扯叶临寒的袖子,似乎想据理力争什么,却又很没出息地被叶临寒一个满含戚意的笑容给勾走了魂。

    郑翊天摇头笑道:“罢了,千澜你就待在琼绝宫好好成亲吧,过几日大哥去看你。”

    郑千澜道:“我……”

    郑翊□□叶临寒拱拱手,朗声道:“后会有期!”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同阿六一起走了。

    叶临寒揶揄道:“看来郑大侠对治你这张嘴倒是很有心得。”

    郑千澜不以为然道:“长兄如父,我是心怀孝心,不和他纠缠罢了。”

    叶临寒好笑道:“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大侠让你在琼绝宫成亲,你便该听他的。”

    郑千澜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一时竟想不出应对之词,他遥遥地望了眼自家大哥和阿六远去的背影,忽又想起一事:“诶?阿六的媳妇是不是也在琼绝宫啊?”

    叶临寒沉吟片刻,摇头道:“她本是侍奉我娘的贴身侍女,后来盗了我爹赠与我娘的玉佩遁出琼绝宫,我娘去得早,没等到抓她回来的那天,后来多亏了红炼才寻得她下落,本想带回琼绝宫再作处罚,不想……她却意外死在了壑山。”

    “阿六认识他媳妇的时候,他媳妇已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女商人,如此说来该是拿了令堂的玉佩……”

    郑千澜心下一叹,难怪阿六绝口不提要为他妻子报仇之事,到头来,这事终究是理亏的……

    从神农架以北到琼绝宫,快马加鞭只需两日,然郑千澜三人卸了一身重担,外加和那老妪拼功落了几处伤,一路抱着休养生息的名义走走停停,硬是将两日的路程拉成了十日。

    琼绝宫内秋意盎然,荷花池的里的粉荷过了花季,只留下成片的浮萍在池水间荡漾……

    “还记得断世林吗?”叶临寒遥望着远处沉下的日头,嘴边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郑千澜靠坐在莲池边,笑道:“叶环青列的禁地?”

    叶临寒将郑千澜从池边拉起带到自己身前,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便相偎着往莲池对岸行去。

    秋风卷出香气,断世林内群树常青。

    “青陌木……”郑千澜的手搭上断世林外的一棵大树,又回忆起了那两个别有深意的名字:“陌青花……”

    叶临寒仰头看了看那巨大的伞盖,喃喃道:“叶环青,郑陌……”

    郑千澜笑道:“这么有情趣,这树和那花的名字必然是我祖宗取的。”

    火红的流云映满天际,余晖洒入林中,恍若一件暖色纱衣,掩去秋日沁人的凉意。

    两人牵着手在林子里悠悠走着,郑千澜想起叶临寒上回说的话,忍不住笑道:“你上回说小时候差点在断世林里迷了路,如今可是认识了?”

    “不认识。”叶临寒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他转过头去望郑千澜,如深潭一般的凤眸中倒映着令人心动的柔情:“如此,你愿不愿跟我一起走?”

    郑千澜扬了扬唇角,他凝视着身旁这个即将要让他栽上一辈子的人,沉声笑道:“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晚风低吟,茂密的林中渐渐升起薄雾,叶临寒拉着郑千澜的手悠悠向前,脚下断枝四裂,杂草丛生,他们却仿佛浑然不觉,东瞅瞅西望望,一副闲庭漫步的模样。

    “这里居然有屋子……”两人拐过一片小竹林,不远处,一间制艺简单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那木屋背靠小山,门前有溪水流过,小小的浪涛抚打着溪石,在月色下宛如一条银色的舞带……

    两人推开屋子的正门,一刹那,有一股沉沉的墨香从里头传来……

    “叶环春之后,只怕几百年来,都无人知晓此处吧。”叶临寒看着屋内那堆积了数尺的灰尘,忍不住蹙了蹙眉。

    郑千澜拿起一个墨水已经干透的墨砚闻了闻,笑道:“墨倒是好墨……”

    郑千澜顿了顿,又道:“跟那几封信上的墨味一模一样。”

    叶临寒从地上拾起一片枯黄的叶子,走到墙边将那一排排卷轴上的灰依次抚去,半响,他笑道:“那几封信,怕就是在这儿写的。”

    郑千澜看了看那些足足排了三面墙的卷轴,一时间有些诧异。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

    郑千澜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卷轴,上头尽是些相思不得见的苦情诗……

    “你看这个。”叶临寒站在一副卷轴前定定出神。

    郑千澜走过去,就见叶临寒面前的那副卷轴上画着一副画,画里是两个男人,一架古琴和一扇窗。

    着青衣那人生得一张俊美的脸庞,他端坐在古琴后,修长的手指正在拨弄琴弦,目光却定定地望着另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袭蓝衣,负手而立,他的面容对着窗,让人无法得见真颜,但仅从那翩然而立的背影来看,就知那蓝衣人必然是一味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郑千澜盯着画纸上那个弹琴的人看了许久,对叶临寒笑道:“你祖宗也是美人,不过没你好看。”

    叶临寒看着画中的那个蓝衣人,悠悠道:“你祖宗的背影倒是像极了你。”

    郑千澜掀起身旁一样物事上盖着的素布,刹那间,一架红木古琴暴露在空气中。

    他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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