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如果你有什么……”沈泽艰难地说:“……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比如你想和他们对峙,想让他们听你说话,而不是一听你开口就要打你的时候,你只要给我打个电话,我立刻就会跑去你家……”

    顾关山怔了怔。

    沈泽道:“想要什么就得争取,争取不来还是要继续争取,那是你的一辈子。你凭什么过别人强加给你的人生啊?”

    顾关山笑了起来,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是个根本没听进去的模样。

    沈泽有些气闷,他摸不准顾关山的脾气,想要的就得去大声争取,像她这样闷在心里总是求而不得有什么意义?

    顾关山低下头继续画画,沈泽又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觉得那个唇角的吻的尴尬已经被淡化了不少,便凑过去装模作样地打量了片刻她铺的颜色。

    ——构图上和颜色上,是能够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的。

    沈泽想起以前他听他爸爸认识的一个美院教授这样说。

    “真漂亮。”沈泽由衷地道:“特别明亮,又鲜艳。”

    和你外面表现出来的外表,完全不一样,可都一样美。

    我都喜欢,沈泽想。

    顾关山鲜少有过什么好时光。

    她父母一向将她逼得死紧,像是如果顾关山不把自己所有的精力花在文化课上,毕业之后就会饿死一样,他们就是那么的紧张和偏执。

    小时候的顾关山放了学就被逼着上课外辅导班,上兴趣班,她的家庭太过压抑,小顾关山唯一能感到快活的时候就是拿起画笔的时刻。

    她小时候甚至没什么朋友,孤僻又寂寞,一下课,别的同学招呼着彼此去买卫龙和香菇肥牛,小顾关山只能含着眼泪拒绝他们的邀请——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疏远了她。

    后来,她有了丁芳芳,有了她的朋友们。

    再后来,顾关山有了沈泽。

    ——其实也不能算拥有。

    沈泽不再试图捅破那层纸——尽管幼稚而生涩,他却在努力地支持着顾关山的每一个决定。

    可是顾关山还是不自信,她想着不能拖累沈泽,想着,不能让他担负这么神经病的东西。

    顾关山其实对自己的家庭极度自卑,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并天然地害怕拖累他人,更怕自己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别人抛弃。

    在她眼里的世界过于现实,顾关山谨慎卑微地衡量着自己,生怕自己被嫌弃,像是自己生而为人带来的罪。

    可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顾关山鲜少有过什么好时光,有也是短暂的。

    ……

    十一月末时顾关山已经画完了一大半,她画的很快,仅剩最后的几张收尾,当时她正和沈泽头对头坐在一处,他们把旧沙发拖到了暖气片边上,沈泽给她买了一盆多肉——虹之玉,红红翠翠的小指头,来逗她开心。

    虽然不少人会经过,但是鲜少有人在那里停留,于是那破沙发就成了他们的专属宝座。

    沈泽把那盆多肉养在了暖气片上,给它换了个胖滚滚仙人掌花盆,像养儿子一般养着它,隔三差五地给它浇水。

    顾关山话仍是不太多,抱着数位板就不吭声了,沈泽则在补他落下的课程。

    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地理历史,物理化学生物——沈泽虽然不算特别用功,但却学得很快,顾关山一开始隔三差五就要回过头给他讲题,到了后来几乎已经不需要了。

    阳光洒在他们的中庭里,冬天的风吹得单层玻璃轰隆作响,顾关山压着声音咳嗽,尽管靠着暖气片,也还是被冻得手指冰凉。

    沈泽一听顾关山咳嗽,当即就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丢了过去。

    顾关山说:“我不用——”

    沈泽:“穿上。”

    沈泽身为一个北方大老爷们——的确身强体壮,因此脱了羽绒服也不觉得多冷,而顾关山这种小姑娘就会冻得咳嗽个没完。

    顾关山哆嗦着套上了沈泽灰色的羽绒服,里面还有沈泽近乎发烫的体温,将她蒸得暖腾腾、晕晕乎乎的。

    沈泽看了一眼顾关山露出来的细白纤细的脚腕,尴尬地咳了一声:“你都……都不……”

    顾关山奇怪地抬起头:“诶?”

    北方大老爷们儿——沈泽,又咳了一声,尴尬道:“……都不,穿秋裤的吗?”

    顾关山愣了愣:“哦……?我都不怎么穿……等等你为什么越来越老妈子了?”

    沈泽:“不穿秋裤你是打算老寒腿吗?和老妈子有什么关系?”

    顾关山摘了眼镜,揉了揉被压红的鼻梁说:“沈泽,你有空去刷刷微博的话,你会发现这句话一般都是老妈对儿子女儿说的。”

    “我知道。”沈泽无所谓道:“张阿姨和我妈天天念叨,我也烦的不行,但是顾关山你必须穿秋裤。”

    顾关山:“……”

    顾关山提醒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而沈泽装没听见,把椅子拖了过来,在顾关山旁边坐了下来。

    她看了沈泽一眼,往椅子里微一缩腿,然后低头专注地画画。

    ——然后沈泽握住了顾关山的脚腕,捏住她的踝关节,将她的小腿扯了出来。顾关山瞬间抗拒地蹬了他一脚。

    沈泽却捏得极为用力,踢也踢不开——他的一双手都是温暖而干燥的,顾关山的脚踝则冰凉瘦削,沈泽暖和的手掌捏着女孩的脚腕,为她取暖。

    那姿势极为暧昧,沈泽手心的薄茧在女孩踝骨上微一磨揉,那动作极其亲昵,甚至带了丝暧昧的暗示。

    沈泽认真道:“等以后,我给你暖脚。”

    顾关山脸瞬间红透,任由如金的阳光将她晒得暖暖的。

    沈泽又将她的脚踝揉了揉,笑着调戏她:“而且……关山,我身上可暖和了。”

    顾关山耳根都红了,女孩套着沈泽的外套,像是被沈泽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抬起头来似乎想说什么,声音还带着一丝求饶般的意味:“沈泽——”

    然后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顾关山浑身僵硬,没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沈泽奇怪地抬起头,问:“……怎么了?”

    他顺着顾关山的视线,看了过去。

    第39章

    楼梯间里阳光明媚,顾关山头发都被映得金黄又柔软,变故发生的那一瞬,沈泽还捏着她的脚腕。

    顾关山的反应极为迅捷,一脚蹬开了沈泽,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们看见了一切。

    沈泽看见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从楼下走了上来,他戴着金边眼镜,身边陪着一个瘦削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打扮极为干练,西装裤、衬衫和风衣,面容却一看就十分冷漠。

    沈泽只觉得两人都眼熟,然后紧接着他意识到了其中一人是他曾有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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