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的嫩芽才冒出一个尖,已是三月中旬,要是在过去周围早该是春意盎然了。

    从大昱来的几千人马只待了几日,就赶在九月之前回了大昱,为的是可以早早回去过个团圆年,没能接回齐渃所有人心里有些忐忑,依依惜别后,齐渃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仿佛是回到四年前的生活,问过裳儿关于这个宫殿为何只单独一个“明”字,裳儿稍有羞涩的解释道:“明取昱字上部加上揽月宫的月,也算寄托我思乡之情。”而后略微定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我肚子里墨水本身就少,不会那些风雅之道,胡乱凑罢了。”

    “我觉得好得很。”齐渃很肯定的回答,“一字深意,若是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呢。”

    清楚齐渃从不吝啬对人的褒奖,裳儿端起茶杯隐起盈满笑意的嘴角。

    两人说话间,门外走来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怀中抱着被金彩绸缎裹起的襁褓。

    “拜见娘娘,宜和公主。”

    几人刚行礼,裳儿已从椅子上站起,飞快走到她们跟前,欢喜地用手指轻轻触碰襁褓中的婴儿,眼里是满满的溺爱。

    齐渃在北旬待了已近一年,就在特使回去不到一个月,裳儿产下一个男婴取名伐颜,为此乌蒙大悦赏赐了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还时常过来探望,那几天齐渃识相的在自己的客房内,闭门不出。

    原本乌蒙要把裳儿接去更宽敞的宫殿居住,裳儿委婉拒绝之后,硬是派了四五个奶娘过来,日夜轮流着照看小王子。

    这倒是省了裳儿不少的心,就是常常想念的紧,每日等小王子吃饱喝足之后,奶娘才会带着他到这里来请安。

    齐渃在原地看着母子亲情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了没多久又开始惆怅,裳儿当时回绝特使的理由是年末寒冻,等春暖花开之时便会送她归去,但现在怎么看都是阳春煦日,裳儿从没提起送她会大昱的意思。

    心里清楚这只是搪塞的理由,裳儿压根就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一年里面,说是一点不怨裳儿是骗人,特别看到她洋溢幸福的笑容,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离心爱之人相隔千山万水,总会有那么一丝埋怨或是嫉妒。

    埋怨归埋怨,也知道裳儿的用心良苦。除去担心大昱国内动荡回去再受牵连,更大的原因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过去裳儿看到齐渃一味付出,心里替她抱不平也无能为力,明明一国之君坐拥天下,为何不能护住一人。世间诸事岂能两全,鱼与熊掌之间齐潇的选择始终是大局。

    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未到情深,每当齐渃遍体鳞伤从不抱怨,眼泪在裳儿眼眶里打转,就算那人满脸愧疚日夜相伴,就算是以死谢罪,对裳儿而言都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可自己气愤又有何用,当事人死心塌地无怨无悔,那么自己可做的,就像是先前说的,尽全力护她,而现在,就算是一己私欲也好,为万安计也罢,裳儿都是铁了心要为难齐潇,若是她真舍得抛下江山社稷,为一瓢渃水不顾潇潇山河,那她当然乐意把齐渃交给她。倘若不愿,无法把齐渃留在北旬一辈子,也不会轻易送她回去,起码等大昱局势稳定,起码可让齐渃清楚自己在齐潇心中的地位。

    前者尚有时日,候着只是裳儿的一厢情愿,不过反正自己不痛快,怎么也不能让齐潇痛快。

    奶娘哄着小王子刚睡着,门外又蹦蹦跳跳跑了两个孩童进来,正是三公主和大王子,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犹如飞燕跑到了裳儿更前,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熟睡中的小王子,两人捂着嘴学大人样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齐渃这。

    在他们后面,苿苗才慢悠悠的跟着进来,手里拿了足有半人高的纸鸢,上面用朱砂绘制了雄鹰的图案,三公主菲尔压低的声音道:“渃姨陪我们放纸鸢吧,苿苗姐姐都放不起来。”

    两个小家伙这一年来和齐渃学习大昱话,已经可以基本的交谈,菲尔更加是连方言都学去了不少,在大王子席提木数落苿苗只能把纸鸢放到一人高都不到时,苿苗已经喘着粗气走到了身后,看来是刚才没少来回折腾。

    裳儿拿出手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提议道,“这天气不错,我知道有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应该就可放的起来了。”

    听到这里,两个孩子都拍手叫好,就要拖着齐渃一块去放纸鸢,裳儿让他们稍安勿躁,命人备了马车和准备了些东西,一块带他们去了东南面的一块草地。

    正如裳儿说的,这里地势略高风力正好,又平坦少数木,正适合放纸鸢,齐渃还从未放过纸鸢,不过瞧见菲尔和席提木期待满满的眼神,又看到苿苗挫败疲倦的神态,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即使从未真正放过纸鸢,还是像模像样的牵起线股,使劲的跑起来,裳儿不宜奔跑就在阳光充裕的地方搭了桌椅小歇,远远望到齐渃奔跑的样子,不由的抿嘴偷笑。

    跑到嗓子冒烟两腿打颤,纸鸢还是一次次从半空中滑落,不过渐渐在牵动长线与风向把握上,有了经验,纸鸢一次比一次飞的更高,下面的人手舞足蹈的拍手叫好。

    眼见风力的推波助澜下,纸鸢直串而上,想必是急攻进切,手中线股放了太快纸鸢瞬时在空中打起圈,弄得远处裳儿都为齐渃捏起汗。

    重新调整高度掌握风向,终于稳住胡乱打转的纸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因为风力的关系线股不知不觉转到了一棵胡杨边,心中暗自不好,赶紧想把纸鸢拉远,哪还来得及,微风一吹,线股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树枝上,参旋错节的枝杈马上牢牢扯住了线股,任由齐渃用力拉扯只是越缠越紧。

    在一片叹息声中,纸鸢缓慢的落在胡杨树的树杈上,离地大约两丈多高,用力拉扯非但落不下来,还可能扯坏脆弱的纸鸢。

    齐渃尝试的扯动几下道:“缠的紧,只能爬到上面去取了。”

    “那么高,算了吧。”苿苗抬头看看被悬在半空的纸鸢道,“明个我再带个新的过来。”

    “可是……”席提木微皱了双眉,难过的望着离自己遥远的纸鸢,又不安的搅起手指头小声道,“这个是我和三姐好不容易画的。”

    对于大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普通纸鸢,就算是在上面费上心血装饰绘画,至多只会惋惜无奈罢了,可对于孩童,这将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学会放弃替换,学会遗忘和回避,但至少现在而言,这些都对他们太早了一点。

    不忍见两个娃娃愁眉苦脸,那种被夺走心爱之物的表情,让齐渃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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