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他家低气压状态的兄长的手,嘴上道:“我开的方子里,有银花、连翘等药,本身便有解毒之能。”

    老实说,拿猫试药什么的,不靠谱。

    譬如峻猛之剂,因是针对重症,药材往往自身带毒,正常人或者动物喝了,中毒不是理所当然。

    再退一步说,有一些药材含有特殊成分,对某一类动物有特别效果,诸如兴奋,或是中毒……但放在人身上,适量使用,反而有良效。

    秦家当家连连点头:“曾大夫也说,若非药汤里有银花、连翘,小女恐怕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无力回天了。”

    照这中年男人的说法,那位曾大夫的言下之意,并不认为□□真的是郁容故意混在方药里的。

    不过彼时怒火冲头,秦家当家无心分辨什么真的假的。

    郁容沉吟了片刻。

    他不欲插手别人家的私事,可秦氏女是他的病人,且牵连到自身,自己差点成了害人的庸医……遂多嘴了一句,言语不算直白。

    “令爱前次被误诊是腌臜病,且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如今归家不过数日,莫名中毒……想问秦先生,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明显是有人在药里下毒麽!

    这秦家当家的,分明看着挺精明,怎的脑子转不过弯?

    秦家当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我秦家有人心怀鬼蜮?”

    郁容不予置否,瞥着秦家父子难堪到极点的神色,侧首看向他家男人,温声道:“兄长且放了他们吧?不过是一场误会。”

    聂昕之沉默了少刻,缓缓开口:“送客。”

    “等等,”郁容仍是看着他的兄长,“我也一起去秦家看看秦姑娘,到底是我的病人。”心知这男人心里不豫,柔声道,“兄长今日无事,麻烦你担当一回我的护卫如何?”

    聂昕之自无不可。

    秦家父子俩,则是不敢有半点异议。

    秦家一行,去得急,回来得也快。

    确定了秦氏女果真没什么事,郁容便拉着他家兄长回了住处,毕竟天晚了,在别人家久待不宜……且得照顾一下盛醋勺子的心情。

    那位曾大夫手法不错,秦氏女虽是余毒未清,好在处理得及时、到位,调理一番应不至于留下后遗症。

    就如郁容说的,下毒者借着汤药作掩饰,混入了剧毒之药。

    不想,这汤药本身就能作解毒之用,中和了毒性,乃至秦氏女喝了后,没有暴亡,不轻不重的毒素,约莫对神经系统有兴奋的作用,从而引起了“癫证”,使得秦家人当场察觉到异常,恰逢家里有现成的医者……

    那无辜倒霉遭受这一切的女子注定命不该绝。

    既是蓄意谋杀,自有公人查办。

    秦氏女无大碍,郁容虽放下了心,到底还是有几分惦念。

    他家特别善解人意的兄长,便在第二日,极高效率地查明了真相。

    拿着一纸口供,郁容好奇地翻阅着——

    几遭碎裂的三观,又一次崩掉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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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一言难尽。

    郁容一边努力拾捡着碎了一地的三观, 一边忍不住分心叹服,他家兄长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简直惊人。

    看这口供, 真得让人怀疑,调查之人是不是钻人床底偷听了,才能将前因后果, 乃至事件参与者说过的每一句话,描绘得淋漓尽致,委曲详尽。

    遂是唏嘘慨叹,只觉可怜可恨又可悲。

    可怜的是承受无辜遭殃、为此几近被逼至绝境的秦氏女。

    可恨可悲的是策划这一桩蓄意伤害、甚者谋杀案的幕后主使者,秦家长媳, 秦氏女敬爱有加的大嫂秦贺氏。

    秦贺氏费尽心思,想害死秦氏女, 其缘由源于一场悲剧。

    三年前, 秦贺氏唯一的儿子,在参加集会的途中,被一匹发疯的惊马踩踏,伤重而不治身亡。

    提刑官还算公道, 严惩了当街纵马的人,既罚重金, 又实施刑罚。

    按照当朝刑律, 算是从重处置了。

    事已至此,无论对过失伤人者如何进行惩处,幼子夭亡却是无可挽回了。

    秦家人悲痛欲绝, 却也莫可奈何,时日久了,只能渐渐接受这个事实。

    唯有秦贺氏,自此抑郁,心中有结,意难平。

    作为夭亡孩子的母亲,这般想不开也十分正常。

    同样的悲剧,承受力稍差的,就此崩溃也不无可能。

    秦贺氏到底没有崩溃,全靠一股仇恨支撑着,重新振作了。

    她要报复。

    报复的对象却不是还在服刑的罪魁祸首,而是……

    秦氏女。

    原因是,当日秦氏女跟着她一起参加集会,由于两人在闲谈,一时疏忽,没注意到小孩儿跑到路中央,以至于遭遇了惊马。

    秦贺氏认为,如果不是秦氏女在说话,分了她的注意力,有她看着,孩子就不会意外身亡。

    一切都是秦氏女的错。

    眼看着秦氏女越来越少提及死去的孩子,燃烧在秦贺氏心里的仇恨之火愈来愈旺。

    她觉得秦氏女狼心狗肺,害死了亲侄子,居然毫无愧悔之意。

    不承想,当她跟自家丈夫私下里说起自己的想法后,被厉色呵斥了好一通。

    恨意遂达到了极点。

    刑律不能处罚秦氏女,秦家的人也心存包庇,秦贺氏悲愤老天无眼,既如此,就由她来亲自动手,为无辜惨死的孩儿讨回公道。

    报仇最直接的方法是杀人。

    秦贺氏认为,死对秦氏女来说还是太轻巧了,不足以平息她满心的冤屈与悲痛。

    便想到了毁其清誉,这样的惩罚,对一个未婚少女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可毁掉一个少女的名声,说着容易,要不让人怀疑,操作起来没那么简单。

    秦贺氏就想到了花柳病这一招,除了嫖客,往往多是下等□□才会得这样的腌臜病。

    巧的是,秦氏女的长兄,也即秦贺氏的丈夫,就是个流连花街柳巷的嫖客。

    早在孩子出生没多久,秦贺氏便没再与其丈夫同床了。

    因为对方感染了花柳病。

    秦贺氏素有贤惠之名,找了由头,替丈夫请了私人大夫,专治花柳病。

    其丈夫有花柳病的事情,除了夫妻俩与私人大夫,秦家没其他人知晓。在花柳病治好前,夫妻不能同床,自然,再想要个孩子,风险太大。

    这对秦贺氏也是一个刺激。

    于是,她想到让秦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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