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地说了陈年往事。

    缘于一场风花雪月。

    没老成疯子的英王殿下当年也是风姿潇洒、一表人才,跟彼时苏家的嫡子好上了,之后因着联姻,果断抛弃了对方。

    那嫡子也没怪他,不仅不怨不恨,还在一次刺杀事件里,替英王了挡刀。

    英王活下了,苏家嫡子却死了。

    为此权势滔天的英王,便与太皇太后一起,成为苏家背后的两大靠山。

    郁容听罢,囧囧有神,想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大概就是所谓“槽多无口”的感觉?

    暗自摇摇头,槽多无口便也就不吐槽了。

    英王再怎么有毛病,到底不是他该说嘴的。

    郁容满足了好奇心,便不再去纠结什么苏家了。

    里头的道道太多,想多了脑壳疼。

    苏家是好是坏,哪天抄家,他都不关心,只要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别再惺惺作态,给兄长惹事、添堵就好。

    郁容叹声道:“兄长可真是劳碌命,说好了养伤,官家也让你休息个个把月的,这才几天就待不住了。”

    聂昕之静静地听着,遂回:“容儿安心,背后之伤无伤大雅。”

    不知是不是自个儿思想太污,郁容总觉着这男人说的话有另一层意思:伤势无关紧要,自然不需要禁房中某事的。

    干咳了声,郁容故作厉色,道:“我是大夫,兄长的伤势如何由我说了算。”

    聂昕之沉默,少刻,还是颔首以赞同。

    郁容见他这样“乖巧”,满意地微笑了,想了想,到底松了松口:“若真的要出门办事,兄长就别穿之前的那些衣物了,换些轻薄透气的。”

    没办法,逆鸧卫指挥使职责所在。

    处理苏家的事,聂昕之不可能真的缺席。

    好在这男人的伤势,确如其所言,无伤大雅。

    聂昕之“听话”地点了头。

    郁容勾嘴,张嘴正要再说什么,忽是想起一件事,便是迟疑:“苏家一旦被抄了,保安郎大人该何去何从?”

    聂昕之淡声道:“一富贵闲人也能当得。”

    被贬成庶民吗?

    郁容默然。

    即便苏重璧本人可堪称清流,但毕竟是苏家子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没了,他被削去官身,还能做个“富贵闲人”,恐是法外开恩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郁容轻道,“我瞧保安郎大人,一心只想着做个普通医者,没了苏家拘囿,或许能活得更自我。”

    当然心理上是不好受的。

    不过……

    这也是人家的事。

    诸多人与事太复杂了,寥寥言语说不清。

    正如兄长之言,世间种种,自有因果。

    他人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郁容关心这一声,是因着对苏重璧的印象不错,不免心有可惜,且……

    他想起了阿若。

    好一段时间没收到阿若的消息了,不知对方过得如何?

    敛起纷杂的思绪,郁容扬起笑,嘴上却故作唉声叹气:“哎,我突然好担心一件事。”

    聂昕之相当地配合,问:“怎了?”

    郁容回答:“我在想,百年千年后,史书上会不会留下兄长‘抄家王爷’的声名?”

    聂昕之漫不在意,只道:“身后名有何惧。”

    郁容闻言,含笑一拱手,打趣着:“兄长胸襟洒落,着实令容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听着没营养的话,聂昕之没作应声,抬起手,指尖轻触这人笑唇微弯的唇角,缓缓摩挲。

    郁容淡定地拿开了“咸猪手”:“别闹。”

    静以养身。

    大夏天的,还是少做些剧烈运动为妙。

    说着抄了苏家,聂昕之第二日果真调集了一营的郎卫,将苏家直接给围了。

    这是郁容听管事说的,没能亲眼看到兄长耍威风的现场。

    事实上,聂昕之直接要求他近日尽量待家里,莫出门。

    因着之前泼毒水一事,郁容尽管根本没遭到罪,却被某真正受了伤的男人给“看”得更严了。

    对此,他没什么被禁止行动自由的不满,知晓不过是兄长太紧张了。

    作为一个宅,郁容其实对出门没多少执念,没特殊需要,在家里闷上几个月也不觉无聊。

    哪里有闲心无聊。

    为了“备考”,光“复习”就占据了几近全部的空暇。

    郁容之所以这么慎重,是因为这一回,他想参加越大等级的考核……升级是附带目的,更重要的是借机突破一下瓶颈。

    除此,他还代替比他更忙的男人,教课。

    刚被官家授予此重任时,郁容简直不知所措。

    按照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标准,他就是个半文盲,读过的经籍可能连盏儿都不如……寻常除了看医书相关,就是看话本啊风俗志的,都不是“正经”的书。

    官家放心得很,只说看他心情随意教。

    郁容不由得无语了。

    跟一帮小萝卜头面面相觑,迎着大家好奇的目光,为了不堕长嫂……口误,为了担得起一声“哥哥”,他只好赶鸭子上架。

    不想误人子弟,郁容决定教导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医术。

    没有教案,回忆着自己背过的经典,他清了清嗓子,念念有词:“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黄帝内经》才背诵了一句,就被好动的盏儿举手打断。

    “匙儿哥哥说的是爹爹?”

    郁容愣了愣,继而发现,这个世界没有“黄帝”的传说,又跟“皇帝”同音,确是有些歧义了。

    他摇头否定了盏儿的猜测,道:“此黄帝非皇帝,嗯……”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决定直接揭过去,“大家就当是个尊称吧。”

    小碟聂昀细声细气地问:“真的有神仙呀?大兄前次才说神鬼都是假的。”

    郁容汗颜,发现这课有些难讲下去。

    “噤声。”还是大孩子盘子出面稳着了“班级”秩序,“大家少安毋躁,有疑问待匙儿哥哥说完了课再问。”

    郁容一面感激盘子暖心解围的举动,一面越发压力山大。

    可以想见,等他说完了,这些好奇心比猫还重的萝卜头,会有多少奇离古怪的问题。

    没法,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讲了。

    果不然……

    一下课,赵家的小子赵曚首先质问:“上古之人真的都活到百岁?”

    郁容表示书上这么说的,他也不太相信。

    然后是聂昀问:“上古真有人得道长生了吗?”

    郁容黑线,这小碟好像对神神道道的事情特别感兴趣,问这么多他想干啥,也要去修道?

    不等他回答,盏儿抢话道:“匙儿哥哥说,肾气衰则发堕齿槁,爹爹说他每天掉好多头发……”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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