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几天里,白勋有空也会陪陪宋林。就在茶交易快结束的日子,接连雨的天气也终于放晴,白勋见这难得的好天气便拉宋林在县城里玩了个遍。只是进城后,先是带着他去面馆找了严于然,接着又特意去商行里接了一个人,柳黔。

    宋林见到柳黔那一霎,心中复杂,竟然愣在了原地,直到一旁的严于然见状拉了拉他,他才回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柳黔,而柳黔的子恰恰与他截然相反,很活泼,但又不失温柔,这一点倒是和现在的白冬儿有几分相似,所以不到长时间,两人便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白勋私底下也曾和他说过,柳黔这人什么都好,唯独比较任,凡事都要别人让着他、依着他。但白勋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却洋溢着笑意,宋林也明显感觉到他本不讨厌这样的柳黔。

    所以他在听了后也只是淡淡地哦了声,也并未多说什么。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柳黔原来喜欢白勋,这个认知在严于然告诉他前,他就已看出来了。

    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玩时,柳黔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白勋,而他与白勋说话时,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了几个调。

    为这事,宋林没少嘲笑过严于然,严于然却不以为意地瘪瘪嘴,不仅数落了宋林小时的丑事,还说了些让他彻底无语的话。

    当时是柳黔缠着白勋陪他去买糖人,而严于然和宋林二人就像被抛弃了般,呆呆地站在转角处等他们。

    宋林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二人,突然想起几年前白勋说严于然喜欢柳黔的事,便嘿嘿笑道,“严于然,听说当年你喜欢柳黔,在被拒绝后,你可是在家难过伤心了许久…”不是疑问,而是在陈述。

    严于然狐狸眼一挑,立即凑了过来打断道,“哪有的事。我就是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他。  都说了让你别听白勋瞎说,你还偏偏不信我,跟着他凑热闹。”

    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宋林还是忍不住甩个白眼给他,啐道,“呸…本大爷才不稀罕你呢,再说凭什么让我信你,人家白勋可比你好上几百倍,我为什么不信。”

    “是是是,你就稀罕他,就信他,行了吧。”说到这里,严于然不等他开口,语气竟有些担忧地说道  ,“宋林儿啊,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对你也算了解的。其实别看你小小年纪,心里想的可是比谁都清楚明白。有些事我不明说你也知道的,毕竟你和他是从小到大,你就没想过,他这一走,你和他会变怎样吗?”

    宋林偏头凝视着他,淡淡一笑,反问道,“他?我和他?你觉得我和他会怎样?”

    严于然嘴角一勾,笑叹道,“哎,别把问题抛给我,你那心思,我可猜不出。不过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哦,日久可是会生情的哟,况且柳黔人也不差。别到时候哭鼻子,可就不像你的格了哦。”

    话音刚落,宋林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拜托我宋林再不济,也不至沦落成那样。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记心里了。”

    见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严于然不免又重复问了一次,“…我是说真的…如果白勋和柳黔在一起…那你要怎么办?”

    “呃…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我又能怎么办?再说,我又为什么要怎么办?”

    严于然顿住,无言以答。

    宋林低头一笑,想起前几日白勋进城前说去一趟商行就回来,让自己在家等他,结果等到天黑都不见他回来,这结果他又岂会猜不出其中缘由,定是进城后被柳黔给拖住了。就像严于然说的一样,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外面的一切远比桃林村甚至新河县城来得不同,这些宋林都明白。况且白勋这人,什么都好反而好过头了,他的好几乎快要一视同仁了,宋林也不准。而在这懵懵懂懂的年纪,做着懵懵懂懂的事,说着懵懵懂懂的话,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不能深信。

    想到此处,宋林便不紧不慢地劝慰严于然道,“没什么怎么办的,不就日子照过,钱继续照挣吗?再说白勋愿意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只要他高兴就好,我担这个心作甚,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了。”

    如此又过去了一日,白勋要离开了。

    *

    第二日,随着太阳地缓缓升起,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整个桃林村沐浴着柔和的晨光。

    清晨的空气也格外地清新,淡淡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花草的清香,伴随着丝丝微凉的晨风,便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神也为之一振。田埂上,一行三人正缓步走着,草丛间的露水却沾湿了他们的双脚。

    还没到村口,便远远望见正赶着牛车在路边等着的白连奇,几人也忙加快脚步上前奔去。

    赵施想到宋林一夜几乎未睡,便让他别要送了回去休息。

    那知宋林轻哦了声,但却动也不动,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上已经湿掉的布鞋。

    白连奇在一旁笑了笑,道,“要不让宋林也一起进城,晚点再随我们一起回来。”

    赵施摇头不答应,昨天晚上他在屋内给自家儿子收拾衣物,而儿子和宋林就一直坐在堂屋聊天到深夜,后来等他收拾好一切,便开始嘱咐儿子出去后要注意的事,宋林这才趁空倒在床上小睡了会儿。这让一向疼爱宋林的他,如何不担忧,便又开口道,“昨天本就差不多一夜没睡,那受得了这折腾。”随即转身对着宋林轻声道,“林儿听话,这一去一回估计都得午后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别累坏身体。等赵么么一回来就去看你,好吗?”

    “哦。”宋林还是低着头应道。在一起相处八年,突然分开,难免有些不舍、难过。况且白勋待他的好,一点一滴,都是那么地清晰,心里想了很多话想对他说,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词穷了,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白连奇把东西都放到牛车上,然后开始催促走时,这期间宋林都没开口说话,在旁的赵施看在眼里不禁皱了皱眉头。原本一直沉默地白勋,这时缓步走到宋林面前,拉起他的手,道,“我走了,不要担心。”

    宋林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便笑着说了几句后,也开始催着他走。

    等白勋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宋林才大大地出了口气,拖着累极了的身体慢慢转身打算回家睡大觉。谁知刚回过头,就望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分熟悉地小小身影。

    宋林顿时愣住了,现在正是辰时,村里上学的孩子都要路过村口去城里,所以见到他自然也不足为奇。

    只是刚才那情那景原本是没什么的,对于宋林来说不过就是最好的朋友要走了,他来送别,然后很不舍而已,但这些看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林笑着走近,唤道,“苏清…”

    苏清抬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哼了声。

    见他如此态度,宋林不禁皱眉,低着头喃喃道,“好冷淡……”

    苏清还是没有理他,只是越过他朝前走了些。

    宋林想了想,还是觉得苏清的反应很莫名其妙,便也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你一个人?爹爹呢?”

    苏清冷冷地看着他,半响才冷冷说道,“走到半路的时候,小叔追来了,说找爹爹有事,爹爹就让我在村口等他。”

    苏清的小叔,李钰唯一的弟弟李越。

    李家住在村子最西边,而最西边正是桃林村和隔壁村的连接处,中间就隔着一块薄田,而李越便成隔壁村的,李钰却成了桃林村的。李越为人有些好吃懒做,早就在两个村庄都传开了,后来还是李钰夫夫出钱给他娶了一名夫郎回来,然后生下一个哥儿,李越这才稍稍改了许多。然而家中仍是负债累累,所以时不时总会来找李钰借些钱。也因如此,纵然李钰李越是亲兄弟,平日里两家便走往也甚少了,苏清对这个小叔自然不喜欢,所以每次遇到他,苏清都是能避开就避开。

    宋林取过他身上背书的布袋,说道,“我先帮你拿着吧。”

    苏清拒绝,问道,“白勋走了?”

    “恩。”

    “你回去吧…”

    宋林眨眨眼,今早干嘛人人都急着让他回去呢,他这时看着苏清正高兴着呢,本就不愿回去。

    就在这时苏祺来了,宋林暗暗一惊,他没想到几日没见,苏祺竟会憔悴这么多,此刻他的脸色白如雪,而明明已经开春了,身上却还穿着一件厚厚地棉衣。

    苏祺和宋林简单打过招呼后,正欲带着苏清走时,宋林还是问出了口。

    苏祺笑了笑,只说了句是旧疾犯了,便和苏清离开了。

    一直到最后,苏清也没给宋林一个好脸色看过,宋林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是那又不对了,于是他便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

    白勋的离开,并没改变宋林多少,除了在偶尔转身时,身边再没那个熟悉的人外,他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在夏天来临前,宋林买了把小锄头回来,又抽空花了几天时间把屋后那块空地翻整出来,种上玉米,点了豆角,最后还去在白家寻了两株冬瓜苗子和一株南瓜苗子一并栽上了。

    到秋收时节,宋林倒也忙乎了一阵,虽然地里种的玉米不多,但掰玉米还是花去了他一上午的时间,只是等他从玉米地出来时,白皙的手臂全被玉米叶子划出一条条伤痕,火烧火辣地疼。傍晚苏清从学堂回来看见后,对着他又是哼又是凶,最后让他一旁休息,自己一个人端着板凳坐在屋檐下把玉米壳子给全撕了。

    等村里秋收都忙完后,原本租宋家田地的张大宝也来找宋林了。

    张家和宋家都算是村里的贫困户,张家夫郎嫁过来一年就给张大宝生了对双胞胎,第三年又生下一个哥儿,随之而来便是家中的负担加重,张大宝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除了种地也不会其他的,一心就指望每年秋收时能大丰收,来年家里日子也能过的轻松点。所以宋林在一番思量后,决定不收张家的租子,只让他每年地里种的什么,在秋收后一半箩筐来就行。

    日子便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直到入冬后,宋林的兔头计划也正式开始了。

    早在以前送兔子的时候,宋林就发现每次厨房里杀了兔子,都会直接将兔子头扔掉,看的宋林一个心疼啊。于是在上一次送兔子去的时候,他便特意问过严贵平云福酒楼平日里来吃饭的人喜欢吃什么味道,偏辣还是偏淡,随后还让严贵平帮他留下兔子头。对于这个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严贵平便欣然地同意了。当然宋林也免费提供了几道有关兔子的菜品,严贵平在试做成功后,也是高兴不已,后来这几道菜也成为了云福的招牌菜之一。

    但也就是在这期间,因为宋林一时疏忽出现了小麻烦。严贵平的确帮宋林留下了兔子头,只是在这个时代不比二十一世纪,所以当他来取的时候兔子头已有些变坏不能使用,而他也不可能日日进城来,自然和厨房杀兔子同不了时。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宋林最后心一横,咬咬牙,带上五只不大不小地公兔找到严贵平,让他当时就帮他杀掉。事后宋林立即送了一只给严贵平,又特意去了一趟严记面馆给严庭平送去一只。

    冬天天黑得早,等他从面馆里出来,不过刚到酉时,却已是暮色沉沉,阵阵寒风刮在脸上刺刺地疼,不自觉地抬手紧了紧衣衫,便背着背篓去了学堂方向。

    苏清昨日来找他,告诉他现在进入寒冬,学堂也就不用去了,但他还要去帮爹爹拿回放在学堂里的东西,便来让宋林陪他一起去。而宋林正好也要进城办事,于是两人便一起进城后就分开了,只约好晚些时候宋林去学堂接他。

    只是等宋林到学堂时,才发现那人已在门口等候。估计是等得太久,小脸已被冻得红扑扑地,两道秀眉也紧紧锁着,唯有那双黑眸在看见他后,顿时亮出许多。

    宋林立即跑过去,柔声问道,“冷不冷啊?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苏清摇摇头,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宋林微微一笑,上前握住他的手,随即忍不住皱眉低声道,“好凉。”

    苏清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没事的,回去吧。”

    宋林应了声,又取过他身上的布袋背在自己身上,这才牵住他的手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是宋林一个人在说,苏清也只是偶尔应上几句,只是等他说到明天的事时,苏清才微微皱眉,道,“明天在家等我,我随你一起去。”

    闻言宋林咯咯一笑,他正愁明天的事,原本还想让严于然陪他去的,现在苏清愿意同他去自然再好不过。

    苏清抬头见他笑的眼睛都眯一起了,便忍不住出声打击道,“你哎,就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模样。那云福以那么低价格买你的兔子,你还傻乎乎地乐。这次好不容易才能见到这掌柜的,我们不仅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还要连本带利的把以前的都讨回来。”

    后面的话语宋林直接无视了,只是眉一挑,心道,这人还能长成好欺负的模样?

    等到分岔开时,宋林让他带只兔子回去,谁知苏清才看一眼,就露出一副嫌恶的神色,然后立即转身走人。

    望着他的背影,静默了片刻,宋林才觉得心中有些气、有些恼,只是为何和苏清在一起,他宋林就变得不像宋林了呢?

    到家后,宋林来不及休息,就把以前就准备的好材料全部拿了出来,又找来纱布将原料全部包里面,才放入烧开的锅中开始熬制卤水。这才腾出空,做其他的事。

    余下的三只兔子,宋林打算做成烟熏腊兔子,过年的时候和平常都能吃。为了这个,宋林还特意去山上砍了许多柏树的枝丫回来。其实烟熏腊兔子制作很简单,只需用盐加花椒将兔子腌制几天后,拿出晾干,再用柏树的枝丫熏烤便就好了。整个过程不需要任何成本,也为以后杀了兔子,兔身找到了保存方法。腊兔不禁存放时间长,味道也是极好,食用起来更是有很多种吃法,不但可以炒着吃,也可以炖着或是蒸着,但宋林喜欢蒸着吃。

    宋林忙完一切,简单地下了碗面填饱肚子后,就将兔头洗干净放进卤水里熬了一会儿,便盖上锅盖需要先浸泡上五六个时辰。这一边又开始熬制浓骨头汤,因为这个汤要越浓越好,宋林便在小炉子上熬的,睡前还加了一些半干半湿的木柴禾进去,打算让它慢慢闷,早上起床时应该也差不多了。

    *

    第二天早上,苏清来找他时,他也刚刚起来。

    第二十八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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