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撕开包装,用力吸着,卟卟两下,果冻滑进嘴里。

    草莓和菠萝味的,赖安世想。

    上学第一天,不出赖安世所料,他妈真没有带他出去。

    “桌上两块拿去路边买吃的。”床上宿醉的女人有气无力的嘟囔一句,骂了几句含糊的话,大概是醒这么早投胎也没这么急。

    豆浆一袋五毛,油条一根五毛,这样他还剩一块钱。赖安世想,攒些钱给徐汇泽买些什么。

    可是在长身体的孩子只吃这一点怎么顶饱,学校不能喝自来水。他在路上又花了三毛买了个馒头,边吃边懊悔:只剩七毛了。

    抬头看被电线切成块状的蓝天,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形成讨要和拒绝的画面。赖安世吸吸鼻子,清晨天气有些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从家到学校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大多数孩子由家长接送,他在其中埋头走着显得有些扎眼。

    “安世!”

    听到有人喊名字,赖安世停下回头到处找。

    “赖安世!这里这里!”是徐汇泽在招手。不管怎样,在这样的情境下有个认识的人总归好过孤零零。

    可是徐汇泽身边站着他爸。

    赖安世点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校门口。徐汇泽一个飞扑,揽住他肩膀:“赖安世!你都几天不见我了!”

    赖安世还没习惯与人这般亲近,平时两个人顶多是脑袋挨着脑袋玩儿,他别扭地推开徐汇泽的手:“才两天而已。”

    “什么而已哦!不是有句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嗯,你还懂成语。”

    两个人并肩走着,双肩书包有些沉,再沉也比不过徐汇泽的,他的侧袋里放着牛奶和水杯。

    “昨天问我妈现学的!你等下,我请你帮个忙!”徐汇泽神秘兮兮道,明亮的眼睛眨呀眨。

    两个人走到树荫下,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第一天上课的孩子们很快就玩开了,有的跑操场闹了。

    徐汇泽把书包脱下,揉着肩膀叹气:“重死了。赖安世,你帮我喝牛奶嘛,我每天喝很多很多,要吐了。”

    “这不好。”赖安世摇头。

    “怎么不好,要不,你帮我喝一半,求你了,不然我全部扔了,不过你不许和我家人说。”

    徐汇泽拿着牛奶往垃圾桶那边走。

    “回来。”赖安世道,“一人一半。”

    徐汇泽脸上有奸计得逞的得意感,约好课后一起喝。

    “可是你在几班,你下课来找我?”赖安世问。

    “你不知道吗,我们同班呢。”徐汇泽一脸兴奋。

    第三章

    “那挺好。”赖安世心里不由得轻松,晨风吹着徐汇泽的脸,由于逆风,他微微皱着鼻子,催赖安世去班上。

    学校翻修不久,有个三米高的校徽,是个托起火炬的女性雕像,裙摆下站着俩少先队员。

    “我们也是少先队员啦。”赖安世有些向往道。

    “嗯,我前几天就在校门口买了红领巾,你看。”拉链打开一点,露出红领巾一角。

    赖安世摸了摸,一切都是崭新的,他仿佛感觉到血液都换了新的。

    徐汇泽找到了班级,指着教室门口道:“安世快来!我们先占个位置!”

    徐汇泽的大书包遮住了他全部的背,赖安世看着前面男孩的后脑勺以及附在上面柔软的头发,笑了笑,脚步跟上。

    仿佛命运安排好了,两个人同班又同桌。班里的大多数小孩在家都学过一些基础,少数的比如赖安世,对知识空白的像一张纸。

    徐汇泽安慰道:“我可以教你!我以前看的书也借你,你别急。”

    也不是着急,赖安世只是觉得老师那诧异又转为看不起人的眼神深深刺伤了他。

    着急的只有徐汇泽,他看同桌眼神黯淡了就不知所措,他多想同桌淡笑地与他说说话。

    大概是赖安世有文化人爸爸的基因,他学东西很快。第二年,程度就追上徐汇泽了。

    “当不了你的小老师了,我失业了。”小孩儿学着大人唉声叹气。

    赖安世觉得好笑,拿手指戳戳小孩儿的脸蛋:“那以后我教你嘛。”

    “不好不好,我想教你。”

    “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你看,我教你,是你听我话。”

    “以后我还听你话的。”赖安世道。

    徐汇泽惊喜:“真的?!”

    赖安世点点头。

    赖妈妈开始夜不归宿了。家里装了木门,因为有一次老鼠把赖妈妈的包包咬坏了。没东西吃只有啃包包。

    早起穿衣服的时候,赖安世发现袖子短了,裤子遮不到脚踝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秀气的脚踝去换一双长袜子。

    大概没有人会注意自己开始蹿个子了吧。

    这时候他妈回来了,门嗙的一声压到墙壁上,是他妈整个人靠在门板上。

    “看什么看,不懂的过来扶你妈?”他妈眼睛布满狰狞的血丝,在宣告着这身体的主人连日来的夜夜笙歌。

    赖安世也不皱眉,抿着嘴唇上去扶。

    “要不是我你哪有可能读书?”他妈又推开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像打量一个稀世珍品,露出了得意和欣慰的目光。那一瞬间,赖安世以为自己看错了。

    醉酒的女人自己走回房间,突然哭了起来。

    赖安世跑回厨房,就站在厨房把饭吃完了。

    半年前他不再买油条豆浆,因为听老师说油条吃多了会变傻,虽然老师口中的化学成分他一个也听不懂,但他只记得老师的话要听,要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于是他就攒着钱,买了米,每天一小把一小把地在铁锅里煮。五点起床把铁锅架在煤球上,一边看着锅一边看书。

    “给你。”徐汇泽到班级后往他抽屉塞牛奶。

    “我好像长高了。”赖安世看着课本说。

    “起来我看看。”徐汇泽拉他。

    两个人背靠背站着,徐汇泽拿手摸摸身后男孩的头顶,惊呼:“哟!安世,你比我高了!”

    赖安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这里面大概有徐汇泽牛奶的功劳。

    小学五年级那年,这个城市第一次下雪,不过是薄雪,未到地面就化了。但孩子们是最开心的,操场虽然打不了雪仗,却不影响他们大呼小叫的兴致。

    “安世安世!我们也去看看!”徐汇泽穿着羽绒服,鼓囊囊的。他的皮肤白净,透着干净清新的气质,眼睛又黑又亮,鼻尖冻红了,看过去像雪人。

    赖安世本在打瞌睡,额前的头发因为趴睡的姿势翘起几根,他摇摇头,换个方向继续睡。

    “扫兴。不过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徐汇泽坐下来道。

    就着那姿势,赖安世道:“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

    “我就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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