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没有想要真正扑灭它。

    我说:“莫向北,那一年的冬天,费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比这雪山的雪都还要厚,也比这冷;后来我离开了费城去了英国的一座小城,可是那里的冬天依旧是那么的冷。”这时因为穿得多的原因,我的身体微微有些下滑,他立刻察觉到了将我往背上颠了一颠又重新回到原处,然后问:“室内没有供暖吗?”

    “自然是有暖气,但是那雪下在的是我心里。直到再次看见你,那雪才似乎渐渐肯停下来了,这时候我感觉暖意在慢慢将我包围。”

    听见他轻笑出声:“苏苏,你这是在对我说情话吗?还不如直接说你爱我简单呢,我听得也沉醉。不过这般曲曲弯弯的我也是喜欢的,背你爬次山能换你这些情话也值了。”

    他是真的高兴,连眉眼都弯起了弧度。我也不由笑了起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嫌帽檐碍事遮挡了视线,索性把帽子给摘了,清寒的气流顿时灌进脖颈使我一个激颤。登顶的时候莫向北也有了喘气,他不肯放我下来,硬是让我以苍山为背景,我和他为主角来拍照。

    在我举着手机时他几次都对角度不满,说我没能把他上半身拍在里头,又或者是我自己少了头顶。他不知道其实我几乎看不清那手机画面了,最初我以为又是高原反应起来了而眼花缭乱,但后来发觉恶心感并不强,就是视线始终看不清时隐约了悟自己的眼睛可能被这苍茫的白雪给刺伤而暂时雪盲了。

    若他知道了定然不会像此刻一般高兴了,甚至会立刻取消所有行程下山。我还想去那极富盛名的蓝月谷看看,据说那是个爱情圣地,包含了四个湖:玉液湖、镜潭湖、蓝月湖和听涛湖。尤其吸引我的是它的蓝色,我几乎对一切蓝色的美丽事物都没有免疫力,昨夜只在小树林后看到一条支流小湖,这个蓝月谷才是真正蓝如宝石的地方。

    但我的异状在下山途中还是被莫向北察觉了,下山路抖,我不愿再让他背,微弱的视线没法视物只依稀能看见些模糊的影子,不防脚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向北立刻扶着我起来到一旁坐下,说休息一下补充体力。他从包里拿了食物出来递给我,可我视线距离有了偏差竟伸手拿了个空,空气瞬间凝滞,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听见他沉了声问:“你怎么了?”

    我想说没事,可深知他若起了疑心要再瞒过去是不可能的了,沉吟了下只得如实告知:“可能刚刚在山顶的时候雪太刺眼,一时间看东西感觉有些模糊。”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还骗我!刚才在山顶让你拍照时我就觉得蹊跷,有两次照片都虚化模糊的。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雪盲只是一时的,其实我已经好多了。”

    “好了,别说了,立刻下山。”

    看他起身就要再来背我,拉住他的手软着语声央求:“别走好吗?我还想去蓝月谷看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样还能看什么?等下次再带你去。”

    我摇了摇头,“下次就不是现在的心情和观感了,就去那走一趟吧,好不好?”

    莫向北终归没敌得过我的软言相求,但是却再不肯让我走路,又一次将我背起并且命令我闭上眼睛。后来他拦了一位游客,将对方的墨镜买了过来给我戴上,我无奈地说要是那人因为墨镜被他“抢劫”了也得雪盲症怎么办,他的回应是哼了声说别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向北说这是我第一次用柔软的话来央求他一件事,蓝月谷就那么有魅力吗?

    我故意逗他:是啊,比你有魅力。

    他也不恼,只道:再有魅力也不过是死物,哪像我能抱你能背你?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说了句:还是你好。

    蓝月谷之美我神往已久,看过再美的照片也不及亲临其境,只是眼前这幅如画般的景致添了一层朦胧。起初会觉得遗憾,渐渐的倒也觉得其实这样不失一种别样的美丽。

    忽而眼睛被蒙上,莫向北在耳旁道:“看了这么久,眼睛要休息了。”我将他的手拉下来,无奈地道:“没事的,刚才在雪山顶上确实有些看不见,现在好很多了。”

    他将刚才被我摘下的眼镜又戴上,然后道:“那就这样看。”我无力地说:“多了这层遮挡看东西都暗暗的,一点都没美感了。”他轻哼了声:“有什么美不美的,不就那样嘛,要看这种湖下次带你去九寨沟,什么蓝湖绿湖都有。”

    此处本就有“小九寨”的美称,可见九寨沟内的景致当是更引人入胜。

    我们在湖边找了一处坐下,也将羽绒外套给换了下来,包中没有水了,莫向北去附近找地方买水。我慢慢地将羽绒服折叠了收进旅行包中,旁边有一队旅行团的正在介绍这蓝月谷的人文故事,我便也一心两用地听着。

    队伍里有两人离我比较近,他们并没有在听导游介绍,正在交流着股市信息。我本没多留意,是突然听到“墨丰”两字拉转了我的心神,开始仔细听起他们的说话来。

    莫向北买水回来时我正眯着眼目送旅行团队离开,还是他喊了我一声才回转过神来。

    “瞧什么呢?”他拧了瓶盖后把水递给我。

    我犹疑了下还是询问出声:“墨丰和嘉橙那边就真的放任不管吗?”

    “怎么?你刚才忍不住去看了市场?”

    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向模糊的远处,“刚才听到有两个人正好在讨论股市,有些不利墨丰的消息如今在外流传。”他嗤笑了下便道:“说来听听呢。”

    “墨丰融资套股,机构幕后操作。”

    这不是刚才那两人的原话,但意思就大致如此,而他们正是前头因为墨丰强势上市时入的股,此时已经被套牢在里面想要退出来都难。与上次嘉橙不同的是,几乎满篇都是红,唯独墨丰一脉一片惨绿。

    在听过那日他与我细说后,对眼前的形势我确实可以不予理会,但我关心的是——他何时出手?实在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使得太过凶险,成败都不过是一念之间。

    “以后别去听这些也别看,这一个礼拜以内会有更多不利消息涌出来。”

    “一个礼拜?”我惊愕地瞪视他,即便这刻只依稀能看清他的轮廓,“这周你都要放任形势继续恶化?”他真的是太大胆了,我以为至多两三天他必出手,现在却说要等过这一周。都说商场旦夕之间风云突变,更何况是这数据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变数。

    莫向北却无所谓地来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瞧你这担心的样子,既然出来玩又到了你喜欢的蓝月谷,就别想那些杂事了,要想也是留给你男人来想。”

    “可是......”我顿了顿,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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